眼下,她正伏在岸边,烛灯给她的侧脸轮廓勾上一层金线,她提着笔,正念念有词道:“张家的第三子,虽是庶出但文采好,王家的嫡子虽平庸,但性子温和好相处,年纪大些也懂得疼人,西城木材家的少爷是独子,前两年结过一门亲,妻子没福气,没多久就病死了,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……”
纪云蘅正认真写着,余光看见小狗站了起来,便转头,用笔杆点了点小狗的鼻子,轻声问,“学学,你说我选哪一个好呢?”
许君赫偏了下头躲闪,耳朵也跟着抖了一下,心中骂声一片。
就这么几个歪瓜裂枣,也值得她如此认真挑选?这番说辞根本不是能从她这个半傻子口中出来的,想来是白日里有谁将她喊过去说了这些。
在如此不受待见的家中,能给她择什么好亲事,不外乎是一些明面上还看得过去,实则一团烂泥的夫家。
若是能开口,许君赫会建议她选择削发为尼,免得嫁过去受罪。
正想着,却见纪云蘅忽然搁了笔,发着呆不知想些什么。
房中静了片刻,才又听她的声音响起来,“你说,那皇太孙究竟是什么人物呢?为何他来了泠州,身边的所有人都会说起他?”
许君赫瞥她一眼,并未有什么反应。
他自幼受封,是储君,声名远扬,名声传到泠州也是常事,这里的百姓提起他,不外乎也是一些年少有为,举世无双之类的谄媚话,他听得太多了。
谁知纪云蘅却说:“他当真如旁人所说的那么跋扈吗?”
下一刻,响亮凶蛮的狗叫声响起:“汪汪汪汪汪汪!”
纪云蘅吓一跳,猛地站起来,后退几步惊道:“学学,又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