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冬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长发,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黑色的发圈,胡乱捋了几下,帮他把头发扎成一个低低的马尾。
“这样就清爽多了,”迟冬拍拍他的肩:“再等我一下,马上我们就可以出发了。”
周景烁点点头,目光追随着迟冬的身形移动。
迟冬从自己的竹屋里找了个可以背的竹筐,驱使着附近的植株藤蔓挖野菜、竹笋之类的山货,短短十分钟内,空荡荡的竹筐就被各种新鲜山货填满。
迟冬不太了解梦境的季节变更规律,只能从温度、以及山货的丰富程度判断现在应该是春天,这个时候山里的山货不算太多,也就只有笋、野菜之类的可以吃。果子基本没熟,动物过冬贴的膘也都消化完了,大多瘦骨嶙峋的没什么嚼头——野鸡是例外,它主要以嫩草叶和虫子为食,灵气充裕的山里草叶跟虫子都很肥嫩,现在正是它贴膘的好时候。
“一百块钱的购买力,对标星际也才值二三十个星币,肯定不够迟公子买单,”迟冬拍了拍背篓:“镇上人都很喜欢吃这种现摘野味,这些能卖不少钱呢。”
周景烁看着他满满当当的背篓,抬手从他身后捋下,挎到自己身上:“这样就行了?”
“又不重,抵不上训练时负重沙包的十分之一,”迟冬嘴上这么说着,心情却很不错,亲昵地牵起他的手,甜蜜蜜道:“走吧。”
下山的路迟冬走了十几年,早就熟的不能再熟,而周景烁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界,表现的就像个乖宝宝一样,迟冬说什么他做什么 ,迟冬往哪走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后,约莫两三分钟后,两道身影悉悉索索鬼鬼祟祟跟上去——
“你不是想见迟冬和他的道侣吗?为什么要躲起来?”天道的身影以一种半透明的虚影状态存在,晃晃悠悠飘在迟秋身后:“我已经屏蔽了你的气息,就算你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发现不了你,你为什么要藏在树后面?”
“我这是在考察冬冬的伴侣是否合格,躲起来才能更好地观察他们相处的最真实状态——嗯,主动负责重物搬运,体贴听话,加十分;禁欲系美人,加十分;八块腹肌,加二十分;不肯听冬冬的话穿背心,吸溜,扣三十分;”迟秋从树后面探头探脑,嘴里碎碎念着,还不忘回答天道提出的质疑:“你懂什么,不这么躲没有跟踪的感觉。”
天道:?
即便是天道,也经常无法理解人类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。
见迟秋碎碎叨叨念念有词一副很忙的样子,天道没再多问什么,目光落在迟秋乱糟糟的长发上,回忆迟冬帮他道侣扎头发的手法技巧。
下次试试。
周景烁跟着迟冬走了一段路,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,蓦地转头去看,什么都没有看到,精神力也捕捉不到任何生物的踪迹。
反复几次,迟冬停下脚步,问他:“怎么了?”
周景烁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,迟疑一瞬,还是如实坦白:“感觉有人在看我。”
迟冬展开灵力搜查了一下:“应该是有几只很擅长隐匿踪迹的灵兽,都是隐仙山的老住户了,它们胆子很小,也不伤人,估计是觉得你的气息陌生才偷偷观察你。”
周景烁不疑有他,放下心来。
迟冬捏了捏他的手,示意他看左侧的植株。
那是一颗很老的桃树,树干上坑坑洼洼的像老人的皮肤,有许多碗口大小的疤,凝着淡黄色的半透明桃胶。这棵桃树已经开花了,粉簇簇的,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。
培养舱里也有桃树,周景烁一眼认出来:“是桃树。”
“对,”迟冬笑着点头:“这是颗百年桃树,结出来的桃子很甜。”
除此之外,这座山里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果树:梨树,野杏子,枇杷,西瓜和葡萄之类,大部分都不是野生的,多是迟冬从小镇带回来的植株、种子。在山里,想吃水果当然没办法像去小摊、超市直接买那么便捷,好在迟冬种的果树多,从不缺应季的水果。
迟冬一面走一面介绍,周景烁安静地听着,偶尔附和几句、或提出一些无法理解的疑问,就这么边走边聊,大约在天亮之前,他们顺利来到山脚下。
山下是附近农户、或者承包商开垦的农田,一大半是翠绿的水稻,剩下的则是油菜,黄澄澄的油菜花漫山遍野,蜜蜂、白蛾轻快飞舞,眼前的画面是足以放在教科书或旅游宣传手册上当插画的风景。周景烁没见过这种场景,几乎愣在原地。
迟冬觉得他这种没见过市面的模样相当有趣,很没素质地折了一簇油菜花,把它别到周景烁耳后,周景烁闻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,不好闻,但也不难闻,等他把油菜花摘下来,才发现这些挤簇的小花花蕊蹭下来许多金黄的花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