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大郎脸都气红了,梗着脖子道:“我们家不卖假货, 你休要血口喷人!”

“呵, 不卖假货?亏你说得出口!”陆寡妇撇撇嘴, 丝毫不将楚大郎放在眼里, 将麻履扔在他身上,叉着腰大骂道, “你个杀千刀的, 睁大眼睛看看究竟是不是你家的麻履,难不成老娘闲来没事骗你不成?”

楚大郎将麻履翻看了一遍, 发现确实是他所制的麻履, 鞋底烂了几处, 麻绳更是一扯就断, 他不可置信道:“这, 这不可能……”

陆寡妇看着大吃一惊的楚大郎, 得意地笑了起来,更是直接伸手:“赔银两!”

楚玹月伸手接过麻履,仔细看了看,随即笑了笑:“我们家的麻绳皆是用山丝苗、胡麻所制,且编扎手法与旁人不同,更是紧上几分,不可能一扯就断。不过……”

“不过事实如你所见,它就是断了,你们家卖的是假货。”陆寡妇鼻孔朝天,瞪了一眼楚玹月,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。

“不过,若是成日浸泡在水里,任何的麻履都耐不住,当然会一扯就断。”楚玹月不在意她的讽刺,不紧不慢说完剩下的话。

陆寡妇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:“你胡说!”

“哪怕你提前晒干了,被水浸泡的痕迹依旧存在。”楚玹月从麻履干湿程度以及麻绳现状分辨出来,同时将这些地方指出来让众人看,众人恍然大悟。

陆寡妇见势不秒,当即扯开话题,咬牙道:“撇开这个不讲,你们的麻履也是穿几日鞋底都磨破了,说明你们家卖的还是假货!”

“呵,”楚玹月笑了笑,好整以暇地看着她,慢悠悠道,“你这是说错了吧?正因为我们家的麻履太好,所以你不得不用刀割出几道小口子。你自己都是绣娘,难不成你以为别人认不出吗?”

陆寡妇想辩解,却见楚玹月已经麻履拿给旁人看,甚至指出哪里是划痕,让她顿时慌了,连忙将麻履抢了回来,离开之际虚张声势道:“不想赔就不想赔,何必找那么多借口,算我倒霉,我走就是了。”

楚玹月上前拦住她,不给她逃脱的机会:“我们家就在你的隔壁,为何不直接发难,反而跑来镇上来闹事?恐怕,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只有你自己清楚。”

陆寡妇本就心虚,被这么一问更是慌张,躲躲闪闪道:“我,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陆寡妇不敢说话,因为她确实收了李志才的银两才来闹这么一出,一方面是想占点小便宜,一方面是以为楚大郎好糊弄,没想到今日竟被楚玹月三言两语识破,还被她当众发难。

楚玹月也不遮掩,索性全说了出来:“那我来帮你说一说。因为你收了别人的好处,特意从村里跑到镇上来败坏我爹的名声,是为了让他臭名远扬,做不成买卖。

当日我爹念在你只身一人带着孩子不容易,所以便宜了一半的银两卖给你。不曾想你转头便恩将仇报,当真是薄情寡义!”

众人哗然,纷纷盯着陆寡妇,眼底满是惊讶和谴责。

陆寡妇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,羞愧之感遍布全身,她低着头快步冲出人群,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
楚玹月朝着众人拱拱手,顺势解释道:“今日闹了这么一出,多亏了大家替我们作证,不然真是有苦难言。不过自此一事,如今大家也知道了,我爹就是被人针对了,并不是鞋履有问题,还请大家放心。”

众人听到楚玹月诚恳的道谢本就心情舒畅,再想到近日楚大郎确实处处碰壁原是被人针对,纷纷生起同情之心,一看摊子麻履又不错,索性直接买了几双回家。

因为陆寡妇闹这么一出,竟然因祸得福澄清了这些日子的谣言,还卖出了多双鞋履。

楚大郎露出了久违舒心的笑容,朝着楚玹月竖起大拇指:“还是月姐儿有法子!”

楚玹月谦虚一笑:“还好还好。”

楚大郎端着碗吃饭,而楚玹月在一旁看着摊子,发现有捕快巡逻,因为之前的捕快都是在衙门吃酒玩乐,压根不管街上的事,她小声道:“爹,是出什么事了吗,怎么今日竟有捕快巡逻?”

“你说这个啊,”楚大郎放下碗筷,打了一个饱嗝,“听说是县衙的县令办事不利,被上面撤职了,如今新官即将上任,衙门里的那班人不得装装样子?不过,也不知这新上任的县令为人如何,希望不是与李志才同流合污之辈。”

楚玹月听后若有所思,在原身那一世,这位新上任的县令本是朝廷谏官,能力出众,因太过耿直而得罪了皇上,又受小人诽谤最终被流放到姑苏镇当了一个九品芝麻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