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彬彬有礼的模样,比之许多读书人都不差。
崔云昭轻咳一声,忽然想起什么,然后道:“难怪父亲当时提出了那样的抚恤政策。”
霍檀轻轻喟叹一声:“娘子真聪慧。”
崔云昭笑了笑,声音轻柔:“当时祖父已经战死,而父亲膝下只有两个孩子,母亲身体不好,还有一个年迈的母亲。”
“如果他也战死了,那这一家孤儿寡母该如何过下去?”
“所以,他才同陛下提了这一抚恤政策,”崔云昭道,“因为这是他最为担忧的一件事。”
这不仅是给战争遗孤抚恤,也是为了让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,能拚死为国。
崔云昭叹了口气:“人之常情也。”
霍檀应了一声,轻轻捏了一下崔云昭的手,然后才说:“皎皎,你害怕吗?”
他仿佛是不经意地一问,可皎皎两个字,却出卖了他的紧张。
崔云昭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热力。
这个不经意地问题,却是他最在乎的事。
如今武将当道,藩镇治国,谁不想一夜之间便飞黄腾达?
可当血染大地,白骨露野,郎君一去不返,从此阴阳两隔,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,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。
父亲已经过世四载,这四载里母亲似乎一如往日,可霍檀却知道,母亲没有一日不思念父亲。
他不希望将来的某一日,崔云昭也跟母亲一样,成了笑着哭的未亡人。
成婚之前,霍檀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。
他十五岁上阵杀敌,要考虑到事情太多了,就连家里的事情都顾不上,更不可能去深思什么儿女情长。
可现在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