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见其人,一道比寻常男子显得略微尖利些的嗓音便从门外遥遥传来。

祁昼明冷哼一声,眼中闪过不耐。

容因蒙在被子里,面朝向里侧,如祁昼明所说——

佯装睡着。

耳朵却竖得老高,听着外面的动静。

“孙内侍,你最好小声些,若吵醒了我家夫人,我便送你去西山放马。”

他冷声说完,外头迈着碎步小跑进来的内侍面上一僵,讪讪而笑。

孙内侍连忙转头朝身后跟着的几人挥了挥手,制止住他们要跟上来的动作。

“大人说了,都不许吵着夫人歇息,没听见呐?一个个都跟聋子瞎子似的,不长脑子的东西!”

假模假式地低声呵斥完,那人转身朝内室走,走到屏风前,知趣地站定,不敢再向前一步。

孙内侍脸上赔笑:“大人,陛下知道您受了伤,特命奴才带了些东西来探望。原本陛下还有一道旨意是颁给您的,只是陛下想的周全,提前便说了,若您伤得重,叫奴才把这旨意宣读宣读,递到您手里,也就罢了。”

他面白无须,生了一张讨喜的肉圆脸,只是年纪瞧着不小,足有四十上下。想是这样谄媚的姿态做惯了,唇上两侧有两道深深的纹路。

孙内侍即便隔着屏风,也能感受到那道戳在他身上的冷冽的眸光。

心中懊恼。

早知这差事他便推给仇山那老小子了,来得这么不凑巧,人家夫人还歇着呢,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吗?

不过没想到,这煞神对他这续娶的小夫人,还真上心呐。

祁昼明喉间逸出淡淡的轻“嗯”,漫不经心地道:“那便读吧,我听着。”

孙内侍知他耐心有限,忙从袖中掏出黄绢:“奉天承运皇帝,制曰:旌奖贤劳,实朝廷之著典。兹有永清殿司殿祁昼明,顾惟风纪之臣,夙夜勤勉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