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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排队交税的农民骂骂咧咧:“今儿这位是第三十九位了吧?你们说,他能在长安当多久的王?”

“这谁知道?”他身边的一个小年轻脸色也难看无比,“但我希望他待的时间长一点,起码撑到明年秋收。不然他走了,再来一个王,再让我们交一次税,我就要带着老婆孩子黄土抹面了。”

“噤声!这种话你也敢说?不要命了!”一个年纪比他们都大的老头颤巍巍地敲了这熊孩子一拐杖,“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?”

小年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,立刻低眉顺眼诺诺应是:“老丈说得对,晚辈不敢胡说了。”

“黄土抹面”当真是一个复杂之极的词——在当官的眼里,它如同洪水猛兽,避之唯恐不及;但在黔首心里,它却是最后的救命稻草。

也不知最开始哪个善心人见不惯这吃人的世道,拿黄土抹面后杀了一个贪官酷吏开始,“鬼面军”就开始成为这些“盗贼”“反臣”的代名词。

鬼面军的首领——一位不知名的好心人说,只要拿黄土抹面的,就是鬼面军的兄弟姐妹,不拘什么身份,只要有困难,鬼面军都将全力相助。

可惜这世道良民还是大多数,除非实在是过不下去,否则愿意将身家性命都抛弃、转而上山落草的还是少数,拿黄土抹面的人还是不够多。

小年轻像是为了补救自己刚刚的胡说八道,改口就说:“我觉得现在这位雍王老爷还不错,田税只十税一,比之前的汉王老爷强多了。”

这话引来了很多人的纷纷附和,像小年轻说的那样,觉得这位新来的雍王殿下实在是这些年来长安少见的实诚人。

然而老者却冷哼一声:“这么点利益就把你们收买了?愚蠢!”

小年轻一时愣住了,反问:“老丈,这话是怎么说?”

老丈扬了扬下巴,冷笑着说:“老头子我这辈子见得多了,之前哪个王来着,刚来长安的时候,田税多少你们知道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