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寻听到这样的问话,也想到了这一点,寻思,莫不趁此机会对邻居们讲她表哥李富贵已经回老家了?从此男装夏漪涟便可从帽儿胡同消失了,女装夏漪涟替代李富贵的位置,同自己住一起,过上寻常夫妻生活。
也正可遂了夏漪涟的愿。
这主意一起,臣寻只觉得英明无比,当即大大方方地回说表哥已经回江南老家了。跟着添补一句,表哥离开前嘱咐自己一定要将表妹小凤照顾好。
这添补的一句话,无疑就是暗示李家人已经答允了二人的婚事,并证实了之前大家的猜测——李小凤根本就不是来照顾李富贵的,而是要臣寻提携李富贵的交换条件。
如今尘埃落定,臣寻和李小凤的婚事终于定了,可喜可贺。而没用的李富贵留在京中也没意义,给新人尽快腾地方也算他有自知之明,说明他也不是一无是处啊。
立刻便有人笑问臣寻,“状元郎,那何时请我们喝喜酒啊?”
问题来得太直接太直白,臣寻哪里应付得来拥过来的热情的街坊们?她含糊回应了句连自己都不知道说的啥的话便红着脸落荒而逃了。
夏漪涟拉住她,叫她听。
身后大伙儿正热烈议论他二人的事情。
“虽说尚未正式迎亲过门,可臣寻当初照顾小凤的哥哥那么尽心尽力,现在小凤提前伺候丈夫又有什么?而且臣寻是官老爷,小凤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,不止学伺候男人,还要学着如何做个官夫人。”
“我猜那乡下那李家人,恐怕早巴不得把女儿赶紧嫁进房家吧?照顾富贵也只是个借口,会不会是臣寻中状元后就杳无音讯不再理会李家人了,李家急了,于是先派了儿子来探口风,跟着就以照顾儿子为借口,顺势将小凤就将小凤送到京中来。”
“哎,你这么一说,还真像那么回事啊!不然的话,李家要是还像从前那样能拿捏臣寻的话,这次富贵离开,也应该带着妹子一块儿走啊?所以,很明显,李家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要将小凤塞给臣寻嘛!”
“是啊。毕竟小凤的年纪到那里去了,这般年纪在乡下只能嫁给老鳏夫。不管臣寻这边现在什么想法,反正我猜李家人打的注意一定是,要女儿留在臣寻身边,伺机早点生下孩子稳住正室夫人是正经。所以就算还没正式过门,没办喜酒,比起绑住一个做状元的女婿,那些都不算事儿了。”
……
两人公开同居的事情,就这么无波无澜地过去了,大伙儿都觉得理所当然,臣寻和夏漪涟一句闲言碎语也没听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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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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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以类聚, 人以群分。
隆福寺庙会上做营生的商贩们,早已形成了默契,相同的、类似的营生像团伙拉帮结派般跑马圈地, 分门别类, 错落有致, 各自为营。买的人容易找,卖的人也能互相拉动人气, 有钱大家一起赚。
现在还是大清早,天边太阳还未露脸, 逛庙会的人不多, 商贩则早早就位, 虚位以待客人。
臣寻带着夏漪涟直奔书摊,在旁边果真看到了十来个学究模样的老头儿,也挺有默契地统一戴一面逍遥巾, 着素色襕衫, 端坐在一张木桌后面, 桌上则摆着简单的文房四宝。桌旁还另搁了一张圆凳——那是供客人坐的。
且已经有人有生意了。
一个脚夫模样的汉子坐在一老学究桌前, 上身前倾。听他说话的内容,似乎正在向老夫子细诉他要向家里报告的零零碎碎。老头儿一边竖耳细听, 一边研墨, 一边同其商量斟酌信中的言辞,之乎者也时有出口, 汉子听得不住点头, 有些木讷的脸上流露出对老头儿的文采极为佩服之色。
天子脚下, 客商云集。在京城客居的外地人不计其数, 便有那常年在外的游子想念家人, 会托人给老家的亲人捎去一两封书信通报平安, 再让勿念的话,互相聊以慰藉。
终究会读书的人、读得起书的人毕竟是少数,会写文章的更是少之又少了,便催生了代人写家书这门行当。
臣寻和夏漪涟两人出门的时候同街坊邻居闲话耽搁了些时间,到这里时,好地儿都叫别人占了。两人挤挤挨挨,向人说了些好话,这才终于在角落里寻了块方寸之地将书箱和两个马扎安置下来,算是把代写书信的小摊儿给摆上了。
臣寻学着同行那样在书箱一角摆放好笔墨纸砚,夏漪涟则好奇地东张西望,片刻后小声问臣寻:“怎么做这行的都是些老头子?”
臣寻道:“士农工商,经商的最被轻贱。所以,一般学子不会愿意舍了脸面,到庙会上来做买卖赚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