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封其实就是一张纸临时折成的,里面包裹着一叠装在透明密封袋里的粮票,粮票边角上显而易见有许多折痕,只是被铺展开,压得平平整整。粮票下面,是一张同样四折的报纸。纸张质量很一般,掺杂着道道浅黄的草茎,有蓝色的字迹从后头透出。

“小七,女儿,妈妈对不起你。”

第一行,第一句,就让柳期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
“陶荣成不配做你的父亲,我也不配,做你的母亲。”

“忘了我们,好好活着。”

一封只有三句话的,没有署名的信。笔画轻飘,显然是出自身体虚弱的方灵亲笔。

柳期的泪水已然决堤,那种大梦一场的错觉终于被这三句话轻易击碎。心痛是那么的真实,遗憾是那么的真实,悔恨也是那么的真实。

陈二犹豫了一下,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,从她手中拿过粮票,反转过来,再递还给她。

“小……你妈妈很爱你,她一直在偷偷攒粮票,应该就是备着让你带到学校用的。”

密封袋地另一侧,粮票的底端,是一角小小的碎纸片,上面写着:297年8月1日小七上学。

柳期攥紧了密封袋,仿佛听到了陶荣成质问方灵私藏粮票,以及暴力殴打之下,方灵几乎断气的哭泣。她这才想起来,见到方灵的尸体后,她一滴眼泪都没来得及流。

呜咽的哭泣声终于从她嘴中发出。

哭吧,哭吧,这是小七的权利,她没有理由拦着,也不能拦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