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蓦然偏移望远镜,望向同心楼顶端唯一透出灯光的那一层——宴会厅。灯光不知何时已经黯淡许多,也不再是黄白炽亮的颜色。从窗户上转动的光斑看,更像是老式歌舞厅那种彩灯球。
随着那一缕若有似无的声音响起,灯球的光芒也渐渐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忽明忽暗的火光。显而易见,那是异能发出的火光,而那一缕难以描述的歌声,也是当今功能型异能中的一大类——美丽歌喉。
柳期对此并不陌生。进化者也好,变异种也罢,在实验室里,异化出这一类能力的人往往是最早丧命的。除非他拥有美丽歌喉中最顶级的嗓子,才有可能被转移出实验室,成为所谓的“咨询师”。
如今的世界,艺术有了异能的加持,早已进入全新的概念。真正顶级的美丽歌喉,绝不只是好听而已,而是可以用声音中独特的声波,撩拨听众的某处神经,使其癫狂、镇定、欣喜、不安、迷醉……不用任何歌词,便能直接调动人的情绪,忽而直冲云霄,又忽而坠落深渊。
譬如当前这一首不知名的无字歌,其起调时的悠远苍凉,短短数秒,便令人心生难言的悲伤,好似整颗心都柔软得被剖出胸腔,真切感受着夜幕之下的风雨雷鸣。
这种感觉,就像是无法抵御的天灾来临之时,亲友之间饱含热泪的告别。
五彩灯球熄灭的一瞬间,火光在会场外围腾起,伴随着直拨心弦的歌声,又有数个联盟士兵迅速围拢到吴山周围。与吴山隔着中央舞台的另一边,沧博也腾地起身,五指张开,一丝熔岩颜色的涓流从袖中顺着手腕涌入掌心。
晋安全及时地拉住他另一只手,硬是拽着他坐回沙发上。
“别冲动,不是冯华。”他指着对面露出的联盟士兵,“你看他们,不也后退了么?没事,只是唱歌的而已。”
沧博的身体僵硬,眼睛好似飞回到前不久在钢厂的那一晚,重重包围着办公楼的晋安士兵们,在广播传出的诡异歌声中同时发了狂。混乱的异能光芒里,鲜血和尸体肆意喷溅,几乎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。
是的,美丽歌喉很多见,每次来巡演的舞团里总有几个这类异能的进化者。今天也是一样。
沧博咬着牙,目光死死盯着四面通透的舞台中央,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:“唱歌的,都该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