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有啊,师妹,监院他老人家,如今只要是头母猪都会吃。你也说了你只是个道术境界,修炼十五年只有这点道行,不如留下来,关键时刻还能救众师兄弟一命,不是更能体现师妹你的价值么?”

孙玄证连连摇头,又砰砰磕头:“师兄,求求你,我只想活着。我知道你讨厌师父,师父现在也死了,我保证,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踏入崂山一步!求求师兄让我走,让我……”

孙道生两眼一眯,用力一脚踹将她踹翻在地。

“你师父?你还敢提你师父?知道孙道虔那王八蛋死了是谁最难过吗?监院?还是你这个没出息的徒弟?”孙道生面色狰狞,“是我啊!不能亲手把他碎尸万段,你知道我有多恨吗?!还师兄,师兄!论辈分,你该叫老子师叔!”

他一边痛骂,一边死命出脚。孙玄证不敢反抗,只能蜷缩着身体咬牙忍受。她忍习惯了,自从师父彻底对她的资质死了心,便放任她住在最底层练功房里,再不管她。其他师兄弟但凡对师父不满,便会跑来把气撒在她身上,即便是辈分比自己低的弟子,也是如此。

两边围观的一个道士突然开口劝道:“道生师兄,收劲,别把她打死了。”

孙道生才停了脚,看着孙玄证口鼻中不断溢出鲜血,冷笑道:“别担心,她比你们想的扛揍。”

他又回头望向众道士,其中不乏一些刚入门没几年的晚辈。他笑着指着孙玄证,道:“你们还不知道你们这位师姐,曾经也是个狠人吧?知道她道号怎么来的么?”

不光年轻的摇头,连一些年长的道士都面露疑惑。他们只知横行霸道的孙道虔有个不成器的首徒,至于首徒是怎么来的,却少有人知。

孙道生笑道:“十五年前祭祖,一对父女因为年纪问题不敢走登天路,好不容易从后山爬上来,八岁的女儿却没能通过资质核验。几天后仙舟刚返程,孙道虔却叫停了仙舟,飞到后山,把这个浑身血污的女儿带了上来。”

“据说发现她时,她父亲的尸体就躺在一边,身上挨了无数刀,脖子都快被砍断了。孙道虔就为她重新核验了一遍资质,嘿,竟然通了!那家伙说这是杀亲证道,收她为首徒,给她赐了个‘证’字作为道号。”

孙道生的笑容转为鄙夷:“弑父就是弑父,还硬将大逆无道说成是证道,难怪那家伙头脑不清只能早死,也难怪你这玩意儿修为不得寸进!”

他又狠踢了孙玄证一脚。

从他说起这段往事,孙玄证的求饶声便不知不觉停歇下来。此时她抱着肚子,面色上竟涌出强烈的恨意,大喊道:“他说要卖了我!我听得很清楚,他和那几个外地人说,要是拜不成师,就要把我卖给他们!他们是人贩子,他们都该死!”

然而孙道生的回应只有一声嗤笑。

此时,方才说话的道士走了上来,凑到孙道生的耳边道:“道生师兄,如今整个祖庭都被护山大阵封锁了,我们的消息传不出去。大阵又有道执师兄看着。依师弟之见,不如想个法子把监院引到一层,我们施个幻术,让他看到道执师兄杀了孙玄证。以他目前的神志,估摸不会怀疑是幻术,等他杀了道执师兄,我就趁机操控阵法,让师兄把消息传回崂山……”

他声音很低,其他道士听不见,但仅在咫尺的孙玄证却听得清清楚楚。

孙玄证又惊慌起来,顾不上浑身疼痛,又跪在两人面前,苦苦哀求道:“别杀我,师兄别杀我……我想活着,这里是我故乡,我想回去看看妈妈,别杀我……”

隔着偌大庭院的太清殿里,孙道执对太虚殿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。他操控沙盘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,眼睛也越来越频繁地看向地上的女人。

“够了够了,撑不住了,再下去,老头子快把太清殿都给拆了!”

他心想着。略一走神,阵法沙盘太清殿的上空,一点红光快速显现,好似积聚着阵法力量,颜色越来越深。

孙道执赶紧掐诀,一道白光从指尖射入阵法,驱散了那一股积聚的力量。

他再也耐不住,俯视抄过李清雅的身体,把她扛到肩头,然而施展御虚术,行云流水般绕过屏风,直奔楼上而去。

一截又一截的楼梯在几个呼吸中便掠过。

他到了九层楼梯口,挡在身前的又是一道屏风。屏风微透,后方模模糊糊有一个人影靠窗坐着。

那自然不是孙元盛。这是练功房的外室,一般是看书喝茶之用,内室才是摆满了宝贝的练功房。孙元盛再疯,也只会在内室。

孙道执感知了一下周围紊乱的灵力波动,又越过屏风顶端看向窗外的天色。还好,老头子在这点时间里没有引起阵法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