央鸣虽然懵懂不知世事,但自醒来见到福贵之后,发生的种种都真切如斯,他一直被娇生惯养,有爹亲有娘疼,更有福贵日日贴心照看着。如今不但被同门耻笑、处处折磨,面上不显,心中却是十分消沉。
他不想这样……他不想被抛下。
他很想念福贵。
第007章 第六章踏入仙门3
五年的时间匆匆过去。
央鸣穿着并不合身的灰色低等弟子服,挑着一根粗糙的扁担,提着两个硕大的木桶在山间行走着,三年下来,他已经习惯了每日干活。最近就连武管事对他失去了耐心,将一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扔给了他。
武管事让他去给西面的、离灵溪最远的高级药园浇水,那药园里是珍贵的萝婪花,极难养活。药材难得,用处也大,因此这本是武管事心腹负责的差事,却因为惫懒疏忽,弄得灵药将死,武管事便有意让央鸣去背黑锅。
五年过去了,央鸣早变成了谁都能踩上一脚的杂草。
他在溪边汲完了水,再挑着两个大桶去西园,山路不易走,央鸣天资低下又没有修炼的时间,还是肉体凡胎,被布鞋将脚踝磨的鲜血淋漓。
担子很重,压得他瘦弱的肩膀几乎要断掉,凸起的脊椎骨顶着木板,手指因为攥着麻绳也被磨破,被湿了的长发贴在脸上,汗水流下额头划过眼睛,再到下颌,最后滴落深入土壤,一步步都走出了印记。
黎尧到泉裕峰琢玉堂的时候,正巧有个新来的外门弟子按例送上每月灵石,伏在桌案前面仰着头讨好的看着武管事,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,就只差了一条在身后晃动的尾巴。
他已经是炼气期大圆满,但目前尚未学会御剑,而是乘鹤而来。黎尧身着黑色核心弟子服,领口与袖口都绣着银灰的门派花纹,直裾下摆优雅的垂在地面上,明明才是个少年,竟也有种让人不可忽视的气势。
那武管事眼光毒辣,见了黎尧,赶忙把翘在桌上的脚给放了下来,挥手让弟子告退,换了付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皮相,堆着笑道:
“哎呀,我说今早怎么听见枝头喜鹊叫,原是今日贵人要来到!这位前辈如此风姿,实在是让我这里蓬荜生辉!不知这位前辈今日来访,所为何事?”
黎尧并不与他废话,冷声道:“五年前有个叫央鸣的弟子,你可知道他?”
武管事心头一凉,喉咙滚动了几圈,小心翼翼问道:“您可是那位…………黎师叔?”
黎尧作为掌门亲传弟子,辈分极高,武管事虽然一把年纪,但按照辈分却是黎尧的师侄,黎尧点了点头,但依旧很不耐烦:“不要废话,告诉我他在那里?”
武管事不敢拖延,连声道:“哎呀,那位小友前几日刚去西园浇种灵药,师叔,我带您去,我带您去!哎呀,您可不要误会,那灵药极为珍贵,在外门弟子任务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重要,因此乃是一份美差……”
黎尧很清楚这个炮灰管事的嘴脸,并不想跟他废话,于是一甩袖子:“不必,我自己去。”
那武管事面上赔笑,胃里却像是打了鼓似的不安,黎尧走后,他来回踱着步,一面安慰着自己,一面叫心腹过来赶紧去打扮央鸣的房间,又像火烧屁股似的去取簿子,要赶紧将央鸣的月例记录添上。
黎尧问询了别的弟子,很快来到了西园。偌大的灵田,密密麻麻地种着半人高的萝婪花,却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行走在陇上,厚重的扁担被压得弯弯,逆着光,他只看见半大少年那被晒伤发红的肌肤,和肩膀上渗出的血色。
“央鸣!”他喊。
央鸣在花田里远远回头,矮了一下身子放下水桶,隔得有些远,央鸣被晒得有些昏,只看见他一袭黑色直裾隔花而立。
望着望着,眼里就泛起委屈的酸意。
五年过去,央鸣的脸张开了一些,显得比小时候更加俊秀出众,但那副天真又委屈神情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,恍若孩童般懵懂天真。
这五年里黎尧做的最多的三件事就是修炼、骂系统、担心央鸣。他想过很多次再见央鸣他会变成什么样子,自己一声不吭地消失,他心里一定会恨自己吧?在原来的世界里,央鸣的感情就是这样被身边亲近的人反复背叛而磨掉的,但他真的不愿意那个他曾经抱在怀里的、十足依恋他的小孩变成冷血无情的样子。
但是看见央鸣现在的表情,黎尧总算是放心了。看来五年的时间并未改变他太多,央鸣还是像以前那样乖巧,一直在这里等他。
黎尧快步走过去,将眼里闪着泪花的央鸣抱在了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