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烽激愤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: “这……”

“如果做这些事情的真是崔丞相,那他所图必然巨大,所以就更不可能留下痕迹,”宁风眠停下转扳指的手,向覃烽吩咐道, “明日船上你注意一下我说的那人,尽量听他们说话,一定要记下他腰间的那块黑木。”

“是。”

夜航的船如同温柔的摇篮,在微漾的水波中轻柔地起伏。虽然覃烽再三表示轮椅在船上不太可控,会极大地影响宁风眠装瘸,宁风眠还是坚持要回沈槐之的房间。

因为,沈瞎子晚上看不见。

宁风眠订的是最好的客房,但毕竟是在船上,即便是最好的客房,床也不似家中床榻般地宽敞,宁风眠放好轮椅,轻手轻脚地躺下去后就直接感受到了来自沈槐之的体温。柔软干净的床榻,温热清香的体温,和这么多年以来的铁马冰河的冷硬简直天差地别。

所以美人消磨志气这话确实没错。

一只柔软的手缠了过来,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哝着: “将军,你不要死。”

宁风眠怔愣一下了,然后轻轻握住那只消瘦的手,低头耳语般地回了声: “不会。”

明亮的月光从薄薄的窗纸中透进来,给身边人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,勾勒出他完美的睡颜。沈槐之从来不是一个冷清的人,宁风眠一直知道这一点,虽然他每天热热闹闹地招猫逗狗,但他身上却始终有一种与整个祝国都格格不入的气质,或者说,与整个天境十六年都格格不入。

宁风眠想起上次沈槐之在酒铺里喝醉后没有说完的话,今天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命运。

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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