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世的人们对死后事宜极是看重,上至帝王侯爵,下至平头百姓,就是常在路边流浪的乞丐们,将死之际也会为自己寻一安身之所。

按照这些人的说法,人活一世,可不就是为了挣一个长眠的墓地,好叫来世转转气运。

可叫时序说,这人活着的时候尚且周全不来,哪里还有那么多心思管死后的,还有那来世说法,更是虚无缥缈,有那闲心,还不如将重心落在当下。

什么落叶归根、魂归故里,那是有根有故地的人才会惦记的,像司礼监这些人,要么是罪臣之后,要么是无根之人,本就是被抛弃的,还说什么香火供奉。

时序哂笑一声,也不知是在笑他人,还是在笑自己:“有那力气,还不如先把眼下过好。”

时归一时沉默。

时序给她夹了一片云腿,又道:“再说了,司礼监的人没有人伺候身后,那天底下无家可归的人多了去,你能满足了这些人,还能将天下人都考虑到吗?”

听到这里,时归才有了反应:“不是的。”

“嗯?”

“不是天下人。”时归说,“我没那么大的本事,能将天底下的人都庇护在内,但司礼监的人不一样。”

“有何不同?”

时归沉吟片刻,低声道:“他们是阿爹的人。”

既是为阿爹办事,无论功苦,总该有个好归宿。

这不仅是对他们的一种慰藉,对于时序来说,也是一种无言的支持,长此以往,哪怕是为了自己,众人也会对时序忠心耿耿,不生二心。

时归没有说得太明白,但时序很快就领悟了她的意思,怔然半晌,反问一句:“只因他们听我号令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