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走了四十多年的姚氏,这一声把守在屋子里的人都惊醒了,他们都没想到昏沉了这么久的老宋头还能说出话来,可他们更没想到,老宋头竟还继续说,“娟儿。”
这下,人都围在了老宋头身前,宋慧娟看着此时难得清醒还喊她一声的老父亲,心里既是欣喜的,眼中的泪扑簌簌的就往下落。
老宋头用尽了气力,举起手给他这个闺女擦了最后一回泪,喘着粗气儿缓缓对围在他面前的几个儿子说,“你大姐为了你们弟兄仨,一辈子没享过福,六七岁就踩着凳子爬灶台给你们做饭,冬天手上的冻疮就没好过,我撑不了了,如今你们的日子都好过了,往后就得你弟兄们……”
话未说完,人就咳了起来,已经瘦得露出肋骨条的胸腔仿佛就要震了出来,姐弟几人忙为他顺气儿。
折腾了好一会儿,等气儿慢慢喘顺了,人已经闭上了眼。
宋慧娟从床尾的那口箱子上拿起了白底儿的寿衣里,对她这三个兄弟说,“先穿上罢。”
宋浦生点了头,弟兄仨将人扶好,相互帮衬着,好歹是把这件里衣给人穿上了。
寿衣是不能等人走了再穿的,提前穿上也有冲寿的意头。
几人或是坐在床沿上,或是坐在小床上,无一离开这间屋子的,他们都知道老宋头今天的反应极有可能是回光返照。
待到天将亮未亮时,宋慧娟起身走到床边,拍了拍靠着床梆子犯迷糊的人,“去睡罢,我看看。”
宋浦华下意识的起身,还没睁开眼,就听他大姐喊道,“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