欣喜若狂,欲起身,帮少年沥水,再亲手把水,喂给少年,可他刚开始执行,起身的小动作,手腕上“啪”的响一声,随即,滚烫的痛感袭来,黑色的风衣湿一块,手背烫得通红。
“不劳烦穆总费心,我受不起,也断不会,用穆总碰过的杯子,喝穆总煮出来的水,还请穆总自重,不要开口闭口的宝贝长,宝贝短。”宋知予冷着脸,面无表情地,打翻男人手中,不断贴溢晶莹水珠的,装热水的透明玻璃杯。
他极少如此失态,极少,脾气会差到如此程度,通常温温柔柔的,与人为善,不过,当下俨然是被男人,逼得太过厉害,放飞自我,专注反抗念头的,绝望肆意生长。
少年打翻玻璃杯后,紧紧地闭上眼睛,等待着男人大发雷霆,等待着,身上再次传来暴力的痛感,等待男人,失控的把自己压身下。
他做好了,忍受疼痛的准备,也断然,会在男人再次逼迫自己的时候,思索,是否是要走生命的极端。
但意料之中的每一个场景,皆没有出现,良好的心理准备,并没有派上用场,宛如打满气的气球,陡然之间,被尖锐的针头,扎破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,出其不意地,持续漏气。
眼前,穆司卿被烫的,下意识手打颤,他抿唇几秒,甩下部分水渍,一声痛哼也没有,朝少年讨好的笑,他说:“宝贝儿消消气,我把热水壶拿过来,宝贝儿自己倒些水喝,行么?”
宋知予半眯眼眸,诧异地,扫视对方宽厚高大的身形,打量对方挑不出毛病的五官。
男人郑重讨好,好脾气的不像说假话,却实在匪夷所思,像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。
“穆总,又想玩什么新花样?”少年冷笑,那态度,和穆司卿当初在地下室,质问少年时的态度,简直一模一样,气势学出七八分。
“我,没有,不是予予想的那样。”男人哪里懂得解释,哪会讨好、哄人?他爱人,喜欢人是头一遭,甚至前段时间,他见过宫墨寒与沈怀苏的相处,才刚理解一些常人的情感。
他一下慌了神,如同误入满级大佬村的,新注册的新人,手不是手,脚不是脚,总觉,做什么都不对,也无法用那,可以轻轻松松,谈下万笔生意的头脑,对少年使出拿捏对策。
不同于男人的慌乱无措,宋知予强压火气闭目养神,哪怕嗓子疼死,他也不会喝男人递过来的一口水,也不会对男人再低头一次。
依稀记得,穿书过来的那天,是雨夜,男人在地下室内,扫过被五花大绑,不得不跪在地面上的自己,优雅的坐在真皮沙发上,冷声的质问道:“宋知予,你打算玩什么新花样?”
那时的自己,头疼发懵到极致,什么都不记得,什么都不知道,迷茫中,骨头缝里,都溢出来寒气,让他麻木痛苦到神经不受控制。
没想到,风水轮流转,现如今,成自己冷声冲男人发火,质问男人,是玩什么新花样。
宋知予心中嗤笑,攥住枕头一角,把脸深深地埋进去,对男人的慌乱辩解,充耳不闻。
穆司卿驰骋商业帝国多年的,无比坚固的心理防线,竟然瞬间,便在少年眼前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坍塌下来,直至溃不成军之时,少年恍然听到,男人略带恳求的声音:“宝贝儿怎样才能消气?怎么才能,愿意喝口热水?”
几分钟前,手机充上了电,陶阳助理,发讯息说外面天气恶劣,到处关着门,说要跟着救助站的车,往远处看看,去买些吃喝用品。
穆司卿怕少年,倔强的不喝水,不让自己再帮忙涂药,导致身体发炎、发热——清平的诊所,现在应该已经全都关了门,景迟家的两层小楼,被风雪封了门窗,一时半会儿,绝对无法打开,少年体质不好,若是此时病了,大概率会引起其他的并发症,甚至,可能致命。
男人关心则乱,不敢拿少年,来开玩笑,也已然丢盔弃甲,失掉大半的理智,一些滚瓜烂熟的常识,都开始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不清。
他恳求着,怕少年,继续冷眼相对,怕少年和自己的关系,就此僵硬,愈发恶劣下去。
于穆司卿而言,比起不能见到少年,能见到却无法亲近,好似会更痛苦难忍一些,他失态的耷拉着脸,希望少年,接受自己的照顾。
本以为得不到回复,出乎意料的,宋知予侧出小半张脸,斜睨他,嘲笑道:“原来,穆总也会求人啊?”少年身体不适的,干呕几下。
男人更是慌了心神,乱糟糟的心脏,七上八下的砰砰跳动,手脚并用的到处顾自忙活,却被少年冷眼,且无声地,毫不犹豫地拒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