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何这小子油盐不进,当了竹碎坊那么久的掌事人,除了学会察言观色不惹主子生气,其他的一律不解,若是今日陈未旻没能开口提点他,蒋宇生早就因羞愤逃的无隐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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端着药走到周以寒的房间里,身体刚刚恢复,周以寒依旧很困,直到正中午才打着哈欠,朦胧的看向爬在桌前小憩的陈未旻,也不太好发出声音吵醒对方。
蹑手蹑脚的下床,将桌上的药一饮而尽,许久没有出门,周以寒换好穿戴衣服,给陈未旻套上一床轻薄的毛毯,自顾自的离开了房间。
昏迷数日周以寒的身体数值并不如以往,不太习惯的走下楼,径直穿过凉亭小院,这才发现即便是掌柜的昏迷了,整个酒坊的工作依旧井然有序的进行着。
扶着栏杆走到前院,这才发现酒坊内的一切之所以如此仅仅有条,全是因为小艳和蒋宇生二人的指挥和底下人的配合。
“别偷懒啊,小姐这阵子生了重病,咋们更得打起精神,撑起酒坊,眼下快入秋了,更得抓紧时间准备好秋季销量最好的那几款酒酿制,阿月去库房找秘方出来。”小艳嘴上喋喋不休的指挥着众人,而底下的人无一不听从她的安排。
蒋宇生也并未闲着,穿梭在整个酒坊内,照看着每一款酒的过程,毕竟竹碎坊的酒从来都是以高质而出名,若是酿制过程中出了偏差,那边是巡查人没有检查到位,在酒坊内发现一罐质量不达标的酒,不仅酿酒人要罚银钱,巡查人更是得罚走一半。
二人配合着一大早便准备好了一天的工作,小艳也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,到如今得心应手面对所有工作,人都是需要成长的,他们不能一直躲在周以寒的庇护下。
这次得了重病,恰好给了所有人一个警醒,也恰好锻炼了小艳和蒋宇生两人对于工作的管理能力,周以寒靠着门框看着酒坊的一切,这才放下心来往思阳婉清的房间走去。
眼下快要入冬了,思阳婉清的肚子也已经怀胎八月,到底是周生墨要求照顾的,即便周以寒清楚对方可能是周家派来的奸细,却又因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而软下心来。
“嫂嫂。”
周以寒路过和苑便看见里面,思阳婉清正坐于亭中赏着夏季最后一批未曾凋谢的荷花,周以寒扶着围栏小心翼翼的上前打着招呼。
“你今日才醒,怎么不在床上多多歇息一番,还四处游走,真是不拿身体当回事。”思阳婉清本意是关心周以寒的身体,嘴上却是不饶人的态度。
孕期情绪不稳定周以寒也能理解,毕竟是头一次做娘亲,思阳婉清行事安分守己一些断然没错,只不过眼下的情况倒是,思阳婉清不顾及自己的身体,一个劲的为周以寒大病初愈而下床动怒。
“嫂嫂别生气,在房间里闷得慌所以出来逛逛。”周以寒安抚着思阳婉清的情绪,侧身做到了她的旁边。
“出来逛逛也不带个丫鬟,要是如前些日子一样,晕倒在对街门口,无人发现便叫捡人妈妈给你拉走了,你都不知道。”思阳婉清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,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周以寒的嫂子,不可能不将她放在心上。
否则也不会在周以寒卧病不起的那些日子,眼巴巴的上前伺候着,说到底二人之间并不算是什么深交,思阳婉清也清楚周以寒为什么离开周家,她所做的一切无愧无心,都只是想让周以寒体会到有家人的好处。
“嫂嫂还说我呢,都快临盆了也这么不小心,和苑偏远身边也没带个丫鬟,若是出了什么擦错那还得了。”周以寒不满的撇了撇嘴回怼到。
“你倒是仗着我怀孕硬气起来了,亏我还眼巴巴的想着采些莲子给你煮粥养胃,你倒好,先不说倒打一耙还教训起长辈来了。”思阳婉清半开玩笑的用手指在周以寒的额头一点,假意责怪她出现不逊。
“嫂嫂,天气逐渐冷起来了,莲子羹日日都能吃到,先回屋吧。”照顾着思阳婉清的身体,周以寒搀扶着对方一同回到了二楼寝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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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思阳婉清交谈许久,等周以寒回到自己的房间后,陈未旻依旧爬在桌子上昏昏欲睡,周以寒忙碌了一天,就是为了不去想沈弘韫依旧死了的事情。
可夜色降临,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,周以寒清楚自己忘不掉沈弘韫,也没办法自欺欺人,无力的靠在床边,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,放下床幔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。
沈弘韫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周以寒眼中,她装了一天也累了一天,已经过去半个月,周以寒依旧无法接受沈弘韫死亡的信息,她不信沈弘韫就这样去了,可冰霜冻结的尸体切切实实,曾摆在她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