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桃蹊张口啐他:“你几时见我恼羞成怒……了?”
她话音弱下去,自己都没了底气,实在是连她自己也觉得,这般做派,的确像极了恼羞成怒。
她一时懊恼,拍了脑门儿一把:“我不是恼羞成怒,是你突然问我,我就觉得奇了怪了。我又没去招惹他,说话间也只是客气,他没过来的时候,二哥你听我话里意思,还觉得我不待见他,这会儿干嘛问我怎么回事?”
“那你的意思是,陆家阿兄招惹你?”温长玄咬重了招惹二字,“我在家时,没见他跟你有什么交情往来,面儿也没见过几次,是我不在家时发生的事了?”
那支桃花簪子,温桃蹊本想回了家再同他说的,谁知道他眼下提起陆景明和她的关系,她撇撇嘴,索性与他都说了,只是说这些话时,越发的压低声音,唯恐给外人听了去。
等说完了,果然温长玄的脸色难看极了,她才平心静气的又添上两句:“那簪子我一刻不敢多留,让大哥收了去,也省的将来惹上麻烦。本来不想在外面跟你说,怕你生气,这会儿就冲到人家跟前要问个清楚,但你跟我说这个,那我就要同你讲清楚了——”
她端的是一本正经,正襟危坐又肃容敛神的:“我的的确确不曾招惹过陆掌柜,且先前一向都躲着他,避着他,觉着他奇奇怪怪的,过分殷勤,为这个还说过些难听的话,很不入耳,可他偏都不当一回事。到后来,那簪子放在锦盒夹层送进了小雅居,我不敢声张,唯恐给人知道,要坏了我的清誉,更不敢私自做主,在得知是他亲手做的簪子后,找上了大哥,大哥也不知他想做什么,几年的交情,到那时,大哥才对他生出了戒备的心,我也为此有意接近,也备下厚礼回送了他,不过到现在为止,仍旧不晓得他想做什么就是了。”
温桃蹊一面说着,一面又无声的叹息:“林月泉可能安插了眼线在咱们内宅,不管为了什么,总是不安好心就是了,我联想下来,陆景明做这些,最有可能,就是为林月泉筹谋张罗,不然他在歙州这么些年了,你见他往我跟前凑了?现在林月泉来了,他就凑上来,要说不是为林月泉,我是决计不信的。”
“所以你抵触他,排斥他,也才会在茶庄外时与我说那样的话——”温长玄面色亦是凝重至极,“你觉得陆家阿兄与他合谋,藏了秘密,对咱们家心怀叵测,却又借着同大哥的交情做掩护,两头充好人?”
第105章 针锋相对
陆景明是不是两头充好人她说不好,也不想背地里嚼这样的舌头。
她对陆景明本身就有成见,这些日子细想来,有些话还是别轻易说出口的好。
先前她冲动了两三回,没得叫人觉得她轻狂孟浪,不知好歹,陆景明心里还不定怎么想她,说不得要以为,他们温家就教出这样的孩子。
但是有些话嘛……
“也未必是两头充好人,至少这次的事,他是毫不知情,也算是被人利用了。”温桃蹊咕哝着,声儿软软的,“大哥那会儿从他府上回家,还与我说起,想来也真是搞笑了,陆景明这些年,从来只有他利用别人,算计别人的份儿,如今这怕不是天道好轮回。”
既是被林月泉给利用,自然无辜,他在林月泉跟前,也未必充的起这个好人来。
不过她对陆景明这般忌惮,原也就不是一两日能成的。
想想那支桃花簪,温长玄的面色实在是好看不起来:“他也许是为林月泉而故意接近你,那林月泉呢?依你说来,林月泉应当也几次三番到你跟前大献殷勤的吧?”
他话音落下,果然见她神色古怪,眼神闪躲,他便知道,这里头还有事。
她倒不一定是故意瞒了他,只是没告诉罢了。
或是一时忘记了,或是觉得不值一提。
可于他而言,这些事,从没有不值一提的。
她是闺阁女孩儿,不大晓得外头的艰难险恶,更不明白,人心究竟能够坏到何种地步。
温长玄捏紧了拳:“陆景明送了你一支簪子,林月泉呢?”
温桃蹊抬眼过去:“香料。”
她平淡的说,是真不觉得这有什么,可他脸色不好,她自然要解释:“林蘅姐姐拉我到那香料铺子去逛,我才知那是他的生意,什么东西也没买就回去了,他后半天就叫人送了好些香料给我还有林蘅姐姐,都是我们俩在铺子里看过的。”
“大哥就接下来了?也没打发人给他送银子过去?”
温桃蹊啊了声,显然是感到意外的。
温长玄几乎一字一顿的又问了一次:“拿了人家的东西,不给人家送银子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