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哥你也不喜欢我了对吗?”她放声哭起来,“她们都不喜欢我,都想害我,连你也不护着我了吗?”
“我就是素日太护着你,什么都替你兜着,替你处置——”梁时一步跨上前,居高临下的,又一眼横过去,吓退了想要上前来扶起梁燕娇的云漪,“你给我听好了,今天的事,只有你错了,你从一开始就错了,如果你仍旧错不自知,我也可以没有妹妹!”
梁燕娇本来在哭的,声儿很痛,突然就噤声了。
她像是被刺激到,有半天都回不过神,茫然在眼底闪过:“你说什么?”
“你是梁家的女儿,却丢尽了梁家的脸面,你是不是觉得,无论你闯下什么样的弥天大祸,我们都该纵着你?”
他弯腰下去,又上了手,钳制着她的下巴,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,与他四目相对:“那茶盏里加了什么,你要我告诉爹娘吗?”
温桃蹊觉得眼前这一幕很刺眼。
前世她临死前,林月泉就是这样,发了狠,冲到她面前,掌心的温度不复往昔,冷冰冰——不,那时他浑身都是冷冰冰的,从头发丝儿,到脚后跟儿——然后他钳制着她,迫使她动弹不得,只能受着那份儿痛苦,与他四目相对,他言辞犀利,每一句话,每一个字,都是最锋利的刀,直扎入她心窝。
浓情蜜意不复存在,余下的只有仇恨和鄙夷。
梁时从前何其宠爱梁燕娇,如今这样……
温桃蹊眸中猩红一片,不敢再看,她只好压低了声儿:“二哥,打发了她离开是紧要的,事情却不能在歙州闹起来。”
温长玄当然明白,可她声音似有不对,他本想回头看一看,但又念着梁家兄妹还在,且梁燕娇委实是个拎不清的糊涂蛋,再耗下去,只怕真要惊动了院子里吃席的人,那可就是一出好戏了。
他轻咳一声:“她年纪小,你带回家去慢慢教就是,真在此处闹开了,对谁都没好处。”
梁时直起身来,又上了手去抓梁燕娇,几乎是把她从地上提起来的:“她不会再迈进温家内宅半步,我会到三婶面前去回话,明日一早,就派人送她回湖州。”
他不愿再理会温长玄,拖着梁燕娇带离了此处。
温桃蹊平复了心绪,等他们兄妹走远了,才步过去:“这样把人带走,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梁燕娇不对劲儿吧?”
“梁时是个明白人,不会再带她回到席面上了,八成是从后门离开,再派人到陆家阿兄面前赔个礼,不过……”温长玄反手摩挲着下巴,盯着梁时远去的背影望了很久,“他好像没有打算离开歙州。”
温桃蹊是听见了梁时那句话的:“他爱走不走,只要梁燕娇走了就皆大欢喜。”
她长舒口气:“这件事,我看梁时不会善罢甘休,非要弄清楚不可了。现在想想,梁燕娇怎么会有乌七八糟的东西往茶里加,八成还是三婶给她弄来的,梁时早晚要弄明白,往后梁家和三婶,怕也亲热不起来,他就是留在歙州,多半也是为着家里的生意,难道三婶还指望他?二哥你就宽宽心,咱们总算送走了一个大麻烦,高高兴兴的吃席去,松快松快吧。”
第116章 林月泉的用意
温长玄打发了温桃蹊自己先回到席上去,不然他们相继离席,转眼梁时带着梁燕娇匆匆离开,连跟陆景明这个寿星告辞一声都顾不上,他又带着她回到席面上,那不是引着众人揣测纷纷吗?
温桃蹊听来觉得也是这么个道理,就与他玩笑了两句,领了连翘和白翘两个丫头顺着抄手游廊离去。
她走远一些,温长玄才蹲身下去,一片片的,把地上早碎的不成样子的茶盏捡起来,从袖口里掏出一块儿灰蓝色的布来,包的严严实实,又揣了回去。
温桃蹊是神清气爽的,除了梁时最后的举动,让她一下子又想起林月泉的阴狠之外,今天的一切,于她而言,都算顺利。
白翘跟在她身后,走远了才拍着胸脯舒气:“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,真是吓死个人,我去找梁家哥儿时,他脸色难看极了,要吃人一般。”
她一面说着,又探头探脑的往温桃蹊身边儿凑:“姑娘,你说那茶盏里到底有什么呀?我看梁姑娘那样小心,怎么后来梁家哥儿也像猜出来那里的东西一样呢?还是原就是梁家哥儿给的她……”
她看似无心的一句话,却点醒了温桃蹊。
梁时今天的一切都是正常的,他生气,震怒,甚至跟梁燕娇动了手,说了那样骇人的话,几乎要同梁燕娇断绝了关系一样。
她信了,二哥也是信了的,可他们眼见的,就一定为实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