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是真正走出来,这只是崔恒强行拖着她往前,锁在她身上的锁链,她得自己斩。
只有她真正斩断,她才有资格去爱人。
否则不过是一生沉沦在李归玉设给她的沼泽,她自己挣扎就够了,何苦牵连他人?
摇椅摇摇晃晃,她审问己身。
她是谁,她从何而来,欲往何处而去。
她要什么,想做什么。
她闭上眼睛,听着房间内摇椅的嘎吱声。
一下,又一下。
她隐约间仿佛是回到梦里,岭南大雨,她听着夜雨打在窗外树叶上。
那时候她恨,恨不得食其骨,啖其肉,她只想将这世间最残忍的手段付诸于李归玉身上,不择手段,只求他的痛苦。
她每一日想的是他,每一日梦里是他。
李归玉是她刻在骨血的诅咒,她在十年里,忘却了徇私枉法判决她家人的郑平生,忘却了郑璧月,忘却了逼死她嫂嫂的人,忘却了打死他哥哥的人……
可她独独记得李归玉。
那是恨吗?
那不是,那是被背叛后的爱的化形。
有多爱有多恨,所以才会所有人都能放下,却独独放不下他。
所以哪怕死后重来,毁容挫骨,不惜一切代价,她都要来找他,来杀他。
她清晰记得那种恨意蚀骨的痛苦,她一再告知自己要牢记。
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她竟是很难再想起那种感觉了。
她可以回忆过去,可以在仇恨面前等待,可以冷静探索真相,乃至于,她甚至开始能去想起李归玉的过去,想起他的好,评价他的是非。
享受长街灯火,目落满夜星辰。
她害怕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