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阶自今年夏季得知江南大旱时便已有忧思,果不其然出了这等状况,闭了闭目,他有心问问胡应嘉,便征询其意见:“克柔可有良策?”
胡应嘉道:“应嘉愚见,可先以市价购买江南大户的粮米,若是不够,先交上七万石,允诺说余下三万石宽限一月,期间征调北直隶的储粮,应付过这一阵到明年便好了。”
张居正回道:“胡大人是有所不知,国库若是能拿得出购买七万石粮米的钱,张某今日也不必来叨扰阁老,更别说和鞑靼提宽限的字眼,他们本就遇了严冬粮食难以充饥,惹急了眼边关告急,事体愈发重大。”
“国库竟如此空虚么?”
“内修宫室,外抗倭寇,国库如何充盈。”
“那便向大户们借,有朝廷作保,想他们应是愿意。”
张居正视线与他交错,温声道:“如今朝廷的信用还不及城北钱庄。”
胡应嘉有些不服:“严党欺上瞒下,搅得地方上乌烟瘴气,并非圣上之过,想那些大户们都是知道的。”
“地方官上任的文书都是拿户部的章盖的,何来与圣上无关?何况百姓眼里,一方长官便是他们的天,圣上在京城里想了甚么做了甚么决断他们管不着,亦不愿管。”
顾清稚在堂上看着想笑,她可是难得见张居正话语如此犀利,清朗眉目下竟含了两分针锋相对的微哂。
徐阶也觉今日这学生有些异于往常,仿佛存了心要和胡应嘉辩论似的,刚想出面说两句,又看胡应嘉拱手道:“胡某浅薄,不识朝中内情,还请张学士赐教。”
“赐教不敢当。”张居正视向他,“只是张某听闻朝廷虽是海禁未开,福建等地已有部分商人出海经商,或可从中获利。”
“太岳之意是……从税上做文章?”徐阶眸色顿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