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被外公得知他外孙女背地里拿走他学生半个家当,这还不得拎她衣领逼她过来上门退钱?
正嘀咕着,李家小姐已被带到。
官宦人家的女子大多自带一股娴静气韵,走起路来莲步轻移,隔一丈远即能闻见清香送入鼻尖。
只是她面色发青,眼下大片黑色痕迹连结,可怜形销骨立,一只手腕伸出来尚不知有无一根树枝粗。
“秋芬见过兄长。”李小姐轻启发白嘴唇,微弱地道了一句。
李春芳忙上前搀起她,一指不远处的顾清稚,关切地注视妹妹面色,道:“这位是给你寻来的大夫,可惜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,若你不放心她为你诊治,那为兄予她几两银子遣走她便是了。”
李秋芬苦笑提唇,从喉咙中挤出艰难词句:“劳兄长为秋芬费心,小妹已是病入膏肓的人了,请多少大夫想也是好不了的,兄长何必如此将小妹挂在心上。”
她终日话少,能强撑着言罢已是难得,落入耳中的却又是这般绝望词句,李春芳不禁凄苦道:“为兄就你这么个妹妹,你如今情状皆是为兄识人不明,未能替你择一好夫婿,现下为兄补偿你尚且为时过晚,你万不可说那般言语。”
清稚走上前,向这小姐行了个平辈礼,细语道:“如若娘子不弃,容小女替您瞧瞧,也耽误不了您多少时间。”
她声音柔缓,李秋芬抬眸视她,见那素白小脸上一双清透杏目,笑意盈盈,不觉心中一松,伸出枯瘦手腕,轻道:“劳烦姑娘了。”
两人坐下,顾清稚自药箱中取出瓷枕,搭上她的左脉,片刻,收起手,向二人各自施礼:“娘子的病,包在小女身上。”
李秋芬淡淡,其兄却讶异:“大夫当真不打妄语?”
顾清稚道:“小女不是那等夸下海口之人。”
李春芳仍是有疑,倾首追问:“大夫可知舍妹是何疾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