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语言罢,双眸始终注视着门外那两株梧桐,余光瞥见张居正端起一盏茶,略略饮了小半杯。
周身有些沉闷,一时间竟无人言语。
顾清稚差点儿以为他对自己要离开这件事漠不在意,却听得耳边忽而一声:
“别去。”
正当她欲打破缄默,起身打算再去添茶时,他突然说。
此话不加任何谦辞、敬语,与他平日的温雅截然不同,近乎于脱口而出。
“嗯?”她一时有些茫然,不知他话中的意之所指。
究竟是意在莫回松江,抑或仅仅是不需要再添茶。
“张先生是不想再喝了吗?”顾清稚清透的瞳孔中央浮出困惑。
张居正摇头。
他会意她的心之所虑,仍不敢与她对视,只微微错开眼神,却郑重道:“张某是想请姑娘留在京城。”
“为何?”
“……京城还有许多病人需要姑娘后续诊治。”他似乎是思索了须臾,方才作此回答。
如此堂而皇之,却令顾清稚适才跃起的心又生生坠了回去。
“我会给他们开好药方再走的。”她扯出一个笑容,“张先生不必担心。”
“……姑娘真是医者慈悲。”
依旧是如此不着痕迹的语调,倒令顾清稚觉得方才的自己颇为可笑。
幸好他不会读心。
她这么想着,嘴上之语难免言不由衷起来:“能让张先生这么夸赞,我听了都能高兴好一会儿,但其实也没甚么,这只是出于小女的初心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