僚属叹息一声, 径自告辞。
「“学生此番冒死上疏本就不抱生念, 惟愿为国锄奸,还清白人间于万民, 此为学生之志。”
“应龙心志我已尽知, 我只恐你成第二个杨继盛。”
“学生不悔!”邹应龙神情坚毅如铁,目光似刃视向前方, “此身捐躯又如何!文死谏武死战,学生愿赴汤蹈火,为国效死又有何惜!”
“有此铮铮铁骨,大明社稷有望。”」
花甲之年的徐阶,终是遂了中年时立下的愿。
“今奸臣既除,徐某暂可告慰夏阁老矣。”
徐阶遥望武英殿隐在黑夜之中的那方屋檐,束手俯拜,祭告恩师夏言。
蛰伏数十年,他委曲求全,隐忍不发,只为今朝一日。
奈何一夕功成,本该举手相庆之时,那股空荡怅然却似挥之不去。
却无人能答他心中疑问,只余夜风呼啸,四下寂静。
他长叹一声,随后返身离去。
此心高悬,可鉴日月。
江河日转,不改的,仍旧是那昭昭风骨。
严嵩府前已是一片大乱,妇人哭声、孩童叫喊,间或男人的斥骂一并而起,伴随路人恼恨:“该!”
“总算有了如今这一日!”
“早知如此,又何必当初!”
锦衣卫与户部一并将严府上下值钱物事查抄,尽数搬出府外。
严府上下被判流放,家眷们无不哭天抢地,被驱赶的人群中唯有一五六岁的小女孩睁大好奇双眼,看周围人皆满脸悲容,忍不住张口问身旁母亲:“娘,我们是要迁居去别处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