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春芳早对此行径不满,对着高拱那张激愤脸孔又不好反驳,只好来探问张居正口风。
他目光扫向张居正平静面容,试探着相问:“那太岳说说该如何?”
张居正波澜不惊答:“唯有制约都察院大权以抗衡。”
李春芳暗自思忖可行性,拱手道:“谢太岳。”
俄而沉下眉目,坐回椅中发出感叹:“李某这首辅当得真个是tຊ如履薄冰,不过细想,连老师徐阁老那等人物亦免不了被弹劾诘难,李某不如早行致仕,一道归去罢了。”
“既如此,亦能成全李相公美名。”张居正淡答。
此语过于凌厉,李春芳骤然一惊,不禁复瞥他一眼,仍见他面色如常,冷若冰霜。
他不由得扯唇干笑:“太岳说的是,李某来日即再上乞休奏疏,只求回乡侍奉双亲,再不理会这朝中是非。”
言毕,他一面掀帘离去,心中仍是郁闷难消。
那小吏一直候在门外,见李相公脸色铁青着出来,躬身凑上前替他接过案牍。
“相公有何指示么?”
“无他,替我拟一道乞休疏罢,言辞务必恳切。”
“为何?”小吏惊诧。
“悍臣满朝,哪有我李某容身之地。”李春芳苦笑,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,只觉自己一介江南士子哪里是跟这些人精玩弄权术的对手,“倒不如自请罢去,落个清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