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尽知,阿四老伯快先去歇息。”她喉头微堵,温声道,“我自会想办法保外公平安,你放心便是了。”
徐阿四干涸的嘴唇启阖再三,嗫嚅着似乎还欲再言,顾清稚截住他话头:“老伯一路风尘仆仆定是倦了,容我些时日想出法子,您且莫急,快下去好生歇着罢。”
将厅中诸人遣去,她平静地坐回藤椅,虽是没有发作,但周身沉降的冰冷与愤然交杂的情绪仍令侍仆畏惧,仆役们只收拾了茶具安放好椅凳,便忙察言观色地离开了前厅。
心头一阵气恼瞬时涌起,为何自家族人能如此糊涂昏昧!
但又不好对徐氏家仆们明言,只得如此打发了,今后再行计较。
这股苦闷搅得她腹中一坠,胸口恶心翻江倒海,迫得她捂着喉咙欲干呕。
意识到有人推门而入,顾清稚尽力平复,俄而转脸视去,淡淡道:“夫君为何瞒我?”
“我不欲让你担心。”
“还有别的信么?”顾清稚摊开手掌索要,“松江来的书信,夫君究竟截下多少?”
还是被她发觉。
张居正从抽屉底部取出数封纸,放于桌角:“皆在此处,你自拿去便是。”
顾清稚颤着手去接,将第一张沿折痕展开,见是徐元颢落款。
上云徐家遭难,门庐被毁,祖父仓皇躲避无处藏身,祖母惊惧之下一病不起,终日与祖父相对而泣。
故此,请阿姊施以援手解徐家于危困,元颢感激不尽。
余下数信,皆是徐家诸兄弟姊妹恳切之辞,无不求她相救,否则徐家危矣,长辈亦命在旦夕。
徐阶为免她心忧,将窘困境遇尽数隐去不谈,而只有徐元颢与众平辈们对她道出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