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儿个头才至膝间,走路尚且不稳,远看仍是一步一趔趄。
谢媪抱怨罢,方察觉出语气不善,略略改了口,“修哥儿前几日里染了风寒,一直咳嗽不止,娘子还不快来瞧瞧么?”
敬修却已脱开她手,小步扑向顾清稚:“阿娘抱抱。”
顾清稚立即蹲下身将他拥入怀中,仔细端详他的小脸:“让阿娘来看看小修。”
“小修没事。”敬修盈亮的大眼眨了眨,贴向她的衣襟,“阿娘不用担心。”
“胡说!”谢媪急了,“晚间修哥儿咳成那样,老婆子我见了尚且心疼坏了,还说无事?”
她不由瞥了顾清稚一眼,恼道:“娘子只知整日在外为别人诊治,自家是半分也不上心。”
见顾清稚怔忡未答,她叹了口气,转身欲穿过庭院回屋,却于半途见张居正伫立树阴之下。
“大郎送罢客了?”谢媪笑问。
“谢媪再不可于七娘面前妄言。”张居正一语教她面上笑容褪去,“行医乃她所长,便该于其中倾注心力,于家事有所疏漏是在所难免。往后敬修还需谢媪多多照看,我在此谢过。”
谢媪讷讷,扯唇干笑道:“老妪哪敢劳大郎之谢。只是日后若再添小郎君,老妪一人怕是照看不来。”
张居正复截住她:“此事谢媪亦不可同七娘提起,我必尊重其意愿。”
谢媪心头着慌,不由抬高音量:“大郎是张家长子,怎可子嗣如此稀薄?莫嫌老妪多嘴一句,若是娘子不愿,大郎不若纳……”
“谢媪。”张居正打断,眸底竟浮起愠色,“休得再提。”
“我看谢妈妈是老糊涂了。”张居谦不知何时亦悄至身后,出言谴责,“这般胡话也说得出口,快回去卧房里歇着罢。”
“这原是胡话。”谢媪摇首,自觉被这哥俩联合起来堵住了喉舌,趁着夜色长叹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