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那番弹劾已惹了朝野轩然大波,此前老臣杨博、陆树声接连致仕的事又被翻出,旁人议论说是因看不惯张居正独断专权行径,气得宁可辞官不做,也不愿在这跋扈相公手下共事。
然而人皆不知张居正屡次执后生礼拜见陆树声请他辅佐,此人自恃年高不受其礼,常以“少年人”呼之,一日至内阁时只因座位稍稍偏斜,倨傲站立了良久也不肯入座,张居正又连忙替他扶正,如此恭敬亦换不来陆树声放低姿态,却令旁人又添了张居正一道罪状。
因此,顾清稚想着南tຊ曲班子再好看也没什么意思,余懋学的劾奏传遍满朝,宴席上官眷们必定要投来异样目光,再兼以流言议论时不时钻进耳中,她觉得还不如干脆婉拒了,免得听了心累。
“你不必陪我,我并无什么病恙,只不过有些倦怠。”张居正道。
“我是觉得赴宴实在没甚么意思,王夫人又时常板着个脸,我也与她并不相熟。”顾清稚望着他又垂首捧了册书卷,怕他知道自己是因他才改了主意,小声分辩,“真的跟太岳没什么干系。”
虽是览着书,半天也未尝翻动一页,张居正平复纷乱心绪,将书册搁于膝头,温言道:“你既不喜欢,那不去也好,多在家里休息罢。”
挥之不去的怅然如波澜蔓至眉梢,他何尝不知顾清稚是没宴也要办个宴的性子,最爱混人堆里打交道,却为了他将那等盛大聚会也辞去了。
他这么想着,又听她噙着笑:“我想和太岳说件事。”
“说罢。”
顾清稚低首作沮丧状:“我觉得大明的百姓很吃亏。”
这话来得莫名其妙,张居正不免惊讶:“何出此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