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友此言有失偏颇,盛唐之诗力沉而雄,意融而无迹,若不多加蹈习,徒自高举而阔视,做出的诗文便犹如歌之无声,目之无色。”
他侃侃而谈,袁宏道却是不服:“小子以为汉唐自然值得效仿,但正是那多变之创作手法才是后人学习模板,否则做诗文流于形式,便无法起到言志抒情的作用。”
“娘子,可要再煮一壶茶?”饶儿趋过来,附耳悄声问顾清稚,双眸为难地环视这争论不休的两派,“婢子瞧客人们也该舌燥了。”
顾清稚抚了抚鼻尖:"是该添茶了。”
她虽然全程不发一语,心里却在不停盘算。
指尖抵住下颌细数,她意识到与自己吃过饭乃tຊ至对过饮的文人已有不少。
光是此刻自家的小庭院里,就已经坐了晚明两代文学家代表,虽说自己语文水平不甚高,但这并不妨碍她享受这种坐在中间被才华碾压的感觉。
徐阶挨个招待门下几千学生的快乐她虽无机会体验,却也能略微感受一二,果然看他们高谈阔论自己也能学到不少。
她正出神,不觉袁家两兄弟已告辞离去,王世贞唤她半日未能得到反应,不禁伸手扣了扣桌案。
“——顾七娘?”
“七娘有何见解?”见她目光重回清明,王世贞谑笑。
顾清稚摇头:“我……我见解太过随大流,就不必献丑了。”
王世贞却不放过她,执着追问:“王某记得七娘夸过归有光的《项脊轩志》,斗胆猜测七娘喜爱那般看似用语质朴不事雕琢,却足以见得浓厚真情的散文。”
那是因为正好学过。
顾清稚嗯了声:“我只会背这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