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先生是舍不得了么?”
驿站车马已至,瞧见他回望旧宅,顾清稚不由笑道。
张居正道:“行李都收拾完备了么?”
“放心,两天前我就唤仆役整理好了,要是有什么落下了,到时可以再派人寄回江陵。”
将天子所赏的蟒袍、银锭、绸缎等物一应封存,装进车厢里带走的物什也没有多少。
但终究于这座宅邸留下了多年回忆,顾清稚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感叹。又视了眼庭院中那株亲手栽种的梧桐,与墙角几丛潇潇绿竹,方不舍地踏出府门。
前来送行的故友不少,几个昔时翰林院的旧朋也来告别,平日鲜有来往,如今卸了官职,叙起话来倒是自在许多。
“汝默!”
人群中,温润秀拔的江南文士遥遥而来。
申时行未着绯袍玉带,仅仅一袭浅灰方领襦衫,立定躬身作揖:“师相当真要走么?”
顾清稚不禁笑:“我们行装都已打点妥当,马夫都在催了,汝默还来问我们走不走么?”
她常用轻快语气与他调侃,申时行也早已习惯。有时他会回想第一次见到顾清稚时,她便是如此毫无拘谨,仿佛早已认识了他。
眉梢沾染伤感,申时行道:“时行还未来得及回礼,七娘便要走了,殊为遗憾。”
顾清稚眨眼:“甚么礼要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