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天子下诏,百官辍朝,赠以上柱国,赐谥文忠。
听闻故相去世,正乘舟前往金陵的李时珍不禁摇首怅叹。
身旁堆叠着《本草纲目》的最终稿,厚积成小山,他请王世贞写了序,预备去金陵寻求愿意出版刻印的书坊。
初心之珍贵,最堪坚守。
可惜有人从来裹足不前,有人中途停步,亦有人饮冰十年,热血难凉。
江水悠悠,雾蒙蒙的雨丝遮住老者灰黑的瞳孔,他远眺着千年不改的青山,最末一次在江陵见他那徒弟的情景犹然在眼前萦绕。
以往她手最是稳,此刻指间银针却发着抖,怎么也刺不入那个穴位。
顾清稚蹙了蹙眉,不好意思地向他牵唇:“老师你看我,怕痛成这样。”
她哪里是怕痛,分明是针都拿不住了。
他黯然,走过去:“让为师来罢。”
“谢谢老师。”
她安静地视着,又道:“老师可否给我开个方子?”
“甚么方子。”
“治我这病的方子。”
你这病如何治。
他瞥她一眼,心知她对自己身体最清楚不过,再如何灌药,亦只是吊着那口气强行续命罢了。
“老师帮帮我好不好?”她见老师半晌不答,神色里带了几分哀求,“我还想多活几年,只有您能救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