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阿哥知道,皇上这是不满他亲近太子,可是除了太子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, 大哥那边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, 况且那里已经有了老八他们。
老三人虽不错, 可整天的之乎者也满口圣人之言,他们爱新觉罗家可用圣人之言教化万民,可若是连自个儿都相信这一套, 那便是本末倒置。
四阿哥站在书桌后头, 拿着毛笔龙飞凤舞, 只见纸上写着——‘守得云开见月明’, 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,觉得‘明’字写的不好, 充满了犹豫之意,未能一气呵成。
只是字乃心之语, 心中有所质疑,字又怎能坚定不移。
四阿哥干脆扔下笔,看见窗户外透过的斜阳,料想暑气已不是最盛的时刻,打算去院子里逛逛,顺便散散心。
苏培盛瞄了一眼冰鉴,见其外层凝结了一层水珠,便知外面依旧是热的不得了,他们主子爷素来又是个最怕热的人,怎能受得了这外面的暑气。
不过,劝是肯定不敢劝的,最近前院里打板子的、撵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,但凡有点眼色的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捋主子的虎须。
刚出书房,热气便迎头而来,廊下还算凑合,走到院子里后,太阳下晒了一天的青石砖甚至能透过鞋底烫到脚心。
花园里明明四面开阔,却不见一丝凉风,倒是像身处在蒸笼里一般,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被晒得失了水,看上去就是一副蔫巴巴的样子。
不过片刻功夫,四阿哥脸便热红了,前胸和后背、腋下等处都被汗水荫湿,透出一些暗色。
偏偏他却硬撑着不走,甚至还寻了一处亭子坐在里头,任凭汗珠子从额上滴落下来也岿然不动,只在那里生熬,仿佛此刻与他的处境重合,若是能抵得过这里,定然也能熬过这段时候。
一时间,众人都不敢发出一丝声响,只有树上的零星的蝉鸣声传来。
苏培盛眉头一跳,不知道那个小太监干活这般不细致,竟还有留有蝉在树上,他悄无声息的离开,打算吩咐小全子带人将剩余的蝉粘走,免得扰了主子的清净。
明明刚走了几步,等回来的时候却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,乌雅格格已然离亭子只有几步远了。
其实这段时日四阿哥独自在闷在前院,一次也未曾踏足内院,内院的人多半也是急的,但是府里多是陪伴阿哥爷多年的旧人,对四阿哥的脾气也算是了解,个个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他,就怕触了霉头。
就连素来跳脱的耿格格也不敢如何,于进忠甚至还去前院求爷爷告奶奶的让他不要提起格格,苏培盛虽有些为难,但看在小主子的面上还是应承下来。
如今连最得宠的耿格格都是有多远躲多远,这位乌雅格格竟然胆大包天的一个劲的向上凑,岂不是老寿星上吊——找死。
乌雅格格自是心中有数,这几年怕是四阿哥最为难过的日子,可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,康熙四十八年也就是三年后,他就会得封雍亲王,然后扶摇直上成为皇帝,她若不趁着这段时光住进表哥的心里,以后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。
前院她是伸不进去手的,这不,刚得知四阿哥来逛园子,便巴巴的赶来了。
她这表妹的身份确实好使,再加上德妃娘娘的名头,下面的人也不敢怎么拦住,苏培盛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,就在离亭子几步远的地方,他听那位乌雅格格声音黏腻的喊道,“表哥”。
完了。
苏培盛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,盼着主子爷赏的板子能少一些,夏日里伤好的慢,若是耽搁了伺候,下面那些个小的,个个都想爬到他头上去。
四阿哥远眺的思绪猛然被打断,他扭头一看,身边正是他不知道远了多少道的表妹,苏培盛则是跪在几步远的亭子外。
“表哥”,乌雅格格离的更近了些,她想着上辈子那些得宠小妾的身姿和神态,努力的模仿着说道,“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儿,玉儿愿替表哥分忧”。
炎炎夏日,本就热的心烦意乱,偏偏乌雅氏的身上香粉味极重,加上闷热的空气,几乎让人喘不过来气,四阿哥退了一步,皱着眉道,“你这矫揉造作的做派从哪儿学来的?”
??乌雅格格有些不明白,男人们不是最喜欢这套做派吗,为何表哥不为所动,还这般说她,用词还如此直接?
大概是因为政事心情不虞罢,她扬起脸露出年轻靓丽的面庞,面上是十足的信任和依赖,“表哥,这些难处都只是暂时的,以后您一定能得偿所愿,站在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