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见她从四阿哥的马车的下来,不由得将眼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,顺着她怀里抱的孩子移到她隆起的腹部,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能听见骡马的嘶鸣声。
福晋嘴角快速抽搐了两下,才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她伸手虚扶了一把,“你乃有功之人,当下身子又重,快快请起”。
耿清宁复行礼谢过,才抱着甯楚格站到侍妾的那个群体中,她低着头,盯着闺女身上旗装的纹绣细细研究,旁边人的视线几乎都聚集在她的身上。
四阿哥也停下脚步,“二格格睡了,还不快快带着甯楚格回去休息”。
他的语气没见的多好,耿清宁却如闻天籁,屈膝行礼后一溜烟回兰院去了,留下心思各异的众人。
四阿哥说完没再停留,径直进了正院,身后众人无论心中如何作想,都随着人流一块儿进去了。
福晋最后看了一眼耿清宁的肚子,扭头进了内室,亲手托着四阿哥的便服出来了,大丫头们端热水,拿帕子的,上茶上点心的,满屋子的人都忙活开了。
福晋亲手伺候四阿哥换了全身的衣服,康嬷嬷则是到了外间,她板着一张脸说道,“主子爷刚回来,事多又忙乱,正院就不留各位主子了”。
李侧福晋垫着脚尖往里看了两眼,既有帘子又有屏风的,虽然人影憧憧,却没有什么说话声。
她有些不死心,又有些忐忑,特别是刚才看见耿氏隆起的腹部,一种巨大的恐慌击中了她,孩子少了自然是个个都是金贵的,可若是再多几个……
李侧福晋没再想下去,无论如何,今日她也要让两个孩子见到阿玛,她心一狠,高声与一旁的宋格格说话,“你院子里的小阿哥自出生还未见过阿玛罢,可见我的佛拉娜,为了阿玛绣的荷包,眼睛都几乎熬瞎了”。
李侧福晋又高又尖,穿透力极强,即便是在外间说话,里面的人也应该能听的一清二楚。
康嬷嬷上前一步,恨不得撕烂她的嘴,四阿哥许久未归,与福晋自然是说不完的话,哪轮得着她在这边大放厥词。
只是李侧福晋毕竟是主子,康嬷嬷只能压低了声音,“快住嘴罢,还有脸提这个,府里谁不知晓当初的事儿”。
李侧福晋斜睨了一眼康嬷嬷,突然想起这两日府内的流言,说是她当初为了不去侍疾故意让大格格生病,如今四阿哥回来了,她不仅没有高兴,反而十分气恼的摔杯摔碗,说是她只盼着四阿哥死在外头,好让她的三阿哥当世子。
“原来是你这个老货”,李侧福晋目呲欲裂,这流言恶毒极了,不仅说了她,还将几个孩子一并牵连,试问有几个阿玛会喜欢这样不愿侍疾,盼着他死的孩子,“我撕烂你的嘴”。
李侧福晋正欲扑上去,就听见里面传来清咳声,那声音虽低,却也让人浑身一阵,她拿起帕子,凄凄惨惨的哭了起来。
四阿哥刚将事情与福晋交代完,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,他撩起帘子到外间,皱着眉头盯着众人看了好几秒。
康嬷嬷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一边磕头请罪,一边仔细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说什么僭越之言,李侧福晋则是心中狂跳,连捏着帕子的指尖都在轻轻颤抖。
四阿哥没再理这两个人,一甩袍子,径直去了前院。
康嬷嬷瘫在地上几乎成了一团烂泥,李侧福晋胆子倒是大些,她轻吐一口气,将狂跳的心吞入腹中,但也不敢再提别的事,灰溜溜的告退走了。
众人行礼告退,只剩下瘫在地上的康嬷嬷和面色难看的福晋。
康嬷嬷挪到福晋的脚边,无声的垂泪,主子爷都换了衣裳,这是要歇在正院的,却被那李侧福晋给毁了,怎叫她心中不恨。
福晋伸手扶起康嬷嬷,她虽面色苍白却温言道,“秋日地上凉,嬷嬷快起,别冻着了”。
康嬷嬷眼泪流的更凶了。
兰院的耿清宁对这场闹剧一无所知,俗话说金窝银窝,不如自家的草窝,现在的她满心都是兰院,恨不得立刻飞回去。
葡萄翘首企盼了许久,恨不得抢了小太监的活计,亲自去守院门,好第一时间见到主子,便是此刻,她也时不时的看向院门,随时做好了迎接主子的准备。
于进忠根本没有叫门的机会,就被人迎进了兰院,许久未见,此刻他看兰院处处都好,人也比别处的好,就连花草树木都比别处的青翠鲜艳。
耿清宁则是寻到她的躺椅,盖上针织毛毯,摇摇晃晃的看着满屋子熟悉的人在忙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