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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也又躺下,问:“你就不怕崔家犟着不肯站在陛下身边,他们兄弟两个前程有损,也连累你吗?”

“姐姐若要听实话,那就是不怕。”纪明遥笑道。

对宝庆姐姐,她不介意透露出些许真实想法。她说:“一来,陛下不是为一件事与臣子意见不合便怀恨在心、不肯再加任用的昏庸之君,我也信以大哥和他的能为,不会让陛下舍得厌弃。二来,前程是他们自己的,他们再身居高位,我也只是凭封荫有诰命,与他们的比,都是虚名而已。我做一品诰命夫人,和我做六品翰林的娘子,除了奉承的人多些,凤冠霞帔更重些,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。”

“既然没有太大区别,”她问,“那我还有什么怕的?”

宝庆把这话琢磨了好一会。

“其实,你说的竟也不错……”

若不在“三从四德”“贤妻当与夫同心、尽心辅助丈夫建功立业”上想,她还真挑不出明遥妹妹话里的一点不是。

而她身为公主之女,除了姓氏从父,其余自幼皆是从母。即便皇外祖父去了,陛下也从未管禁过她什么,谁还敢让她温良贤淑、从父从夫?她看明遥妹妹这样也很好。

“但我这话只是说我自己,”纪明遥补充,“可不是说公主。”

“那我自然知道了!”宝庆笑道。

她想一想,又往明遥妹妹身旁挪了挪,小声说:“我娘是想抓住这个机会的。毕竟你知道,皇外祖父在的时候,她才是京里最风光的公主。方才你嫂子说起我打顾阳辉的事,可我娘那年说,若家里还是十年前一样,那顾阳辉连给我提鞋都不配,还敢和我动手?他敢露出这个意思,早把家里的祠堂跪烂了,他全家长辈都得上我家磕头!”

今时今日,是和以前差太多了。

皇外祖父走的那年她才七岁,对家里的变化感受不算深,也还记得从七岁就是个界限。

在那之前,富贵荣华无极。在那之后,一天天就寥落下来了,往来家里的都是些旧人,再无新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