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处处顾着太太,太太倒也还是心疼姑娘,”青霜说得越来越慢,也越来越坚定,“可拿东西赏就替了大姑娘的赔礼,又算什么意思?”
“青霜!”花影吃惊!
“姐姐,”青霜叹问,“我到姑娘身边才过五年,已经见了许多回,每次大姑娘着实过分的时候,太太总会明里暗里多补偿姑娘些东西。姐姐和春涧姐姐是姑娘的从小的伴读,应该见得比我更多吧?”
“是有许多次,差不多每年都有三五次。”花影只能说,“可姑娘到底不是太太亲生的。太太待姑娘已经着实没得说了。”
“我知道太太好,”青霜并不否认,“没有太太,就没有姑娘的今天,也没有咱们的今天。太太也有许多为难,这些年都不容易。”
“但姐姐想过没有?”她问,“姑娘现在不是安国公府的二姑娘了,姑娘是崔家二奶奶,出门在外也是崔家的颜面,太太却还按从前的行事赔补姑娘,在崔家人眼里,不也是糊弄崔家吗?若不开始就叫姑爷知道姑娘的委屈无奈和好心,以后万一还有这样的事,姑爷只对安国府不满还好,别对姑娘也有了心结,那才是姑娘两头受委屈冤枉。”
站在余热未消的夏日傍晚庭院中,花影出了一身冷汗。
“这话你可一定得找机会和姑娘说明白!”她抓住青霜的胳膊,“姑娘念着太太的大恩,未必愿意想这么深,你可一定要说啊!”
“我会说,姐姐放心。”青霜也坚定了决心。
……
“我姨娘是仁圣九年五月二十八日,戌初,被人推下阁楼的。那时天比现在黑得更晚些,戌初也还没全暗下来,所以我看见了是谁。”
太阳西斜隐去,天光暗下来了。夜色宁静,纪明遥平静地说起往事:“她当时怀胎六个月,从两层楼梯上滚下来,孩子先保不下。接着就是血崩了,灌药、施针什么法子都用过,怎么也止不住。但她放心不下我,挣扎求活了快三天,直到五月三十日清晨,才咽下最后一口气。”
她抬头看向崔珏:“太太坚决报的官,才还了我姨娘一个公平。这案子在顺天府有记录,才过十年不久,应还能翻出来。”
崔珏只能抱住夫人,对她承诺:“今后,每年姨娘忌日,我与你一同祭祀。”
“好啊,”纪明遥浅浅笑了,“看到我有了你这样一位好夫婿,姨娘一定高兴。”
崔珏却并未因夫人的赞许感到轻松和高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