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閑洗手换过衣服后,抱着孩子玩了一会儿,而后想起什麽,问旁边的侍女:“我之前做到一半的针线活还在吗?”
“收在箱子里了,王妃要用吗?”
“嗯,给我放到院子里吧,最近天气不错,我带着孩子在院子待会儿。”
“是。”侍女应声后,带上另一人去布置。很快,院子里那颗合欢树下就摆放好了程閑的工作台和孩子的摇摇窝。
程閑把孩子放到摇摇窝里,让侍女看护着,自己继续给孩子做绒布玩具。
她画了好几种图纸,一种是最简单的球类,用彩色布缝制,里面装炒过的粟米。一种是稍微複杂点的q版动物,比如埃及勇武象征的野牛,还有山羊等,先让木匠用木头雕出主体,然后外面用几层软布和兽皮缝制,增加软度。
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,差不多到了午膳时间,乌塞尔几人还没回后院,程閑早有猜测,倒不意外,她干脆交代厨房将饭菜一分为二,一份送到她这里,一份送到办公厅。并且以后也都这样安排。
今天乌塞尔的态度不可谓不明显——他想剥夺她参与政事的权利,既然如此,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,把亚梅尼他们带到后院,边吃边讨论了。
果然,一直到快用晚饭,乌塞尔才一个人踏入了寝殿。
“在做什麽呢?”他从身后揽住程閑,好奇的看着旁边的针线篓子。
“彩球,给孩子抓着玩的。”程閑拿起一个给他看看。
乌塞尔捏了一下,惊奇的发现这个手感挺舒服,一粒一粒的,有点让人上瘾:“给我也做一个吧,让我手酸的时候捏一捏,权当按摩了。”
“行啊,我再给你做一个懒人沙发,累了躺着特别放松。”程閑欣然答应了。
她这副温顺的模样十分少见,乌塞尔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半晌,喉结上下动了动,蓦地一把将人抱起。
程閑惊呼一声,险险没让针线掉到不知名的地方去。忍不住瞪了他一眼:“小心点,你也不怕针线戳着你。”
“能戳到哪,大不了你等会儿好好给我找找。”乌塞尔唇角一挑,怎麽看怎麽不正经。
程閑半是害羞半是无奈,余光瞥见院子里红着脸低下头的侍女,随他抱着进入了寝室——这麽久了,她的下限感觉都被他越带越低了。
两人一如往常般胡闹得错过了饭点,直到深夜才草草的用了些吃食然后相拥着睡下。谁也没提今天的事,谁也没说以后的安排。
只有程閑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退让。在此后,她都不再过问任何政事,日常除了偶尔出宫去视察一下工坊和园区,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孩子上,閑了就自己在王宫的工作室坐坐手工活。哪怕是必须出席的议会,她不是保持沉默,就是将之前无脑附和乌塞尔的行径贯彻到底。
这个过程不是不难受,因为她在埃及的一半快乐都来自于事业上的成就感,但是现在,她要亲手将这种成就感斩去一半,然后逼自己从一个事业女性转向家庭主妇。
但是她心甘情愿,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
之前,是她被迷了心智,动摇了乌塞尔的信任,现在,是她咽下这个苦果的时候了。而且她想得很清楚,她爱的人,血浓于水的孩子和梦寐以求的理想都在这里,她不可能遇到点困难就选择换一条路。
只是亲眼在议会上看着自己被边缘化时,程閑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涩,偶尔苦中作乐也会想:“之前亚梅尼还担心王权不稳,现在倒是皆大欢喜了,只除了我自己。”
或许老天爷也是在用这种事实告诉她:之前她确实贪心了吧,把着权柄不放时还妄想能够平衡朝堂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后院的改造完成了,那两只圣鹮在院子里停留的时间明显增多。于是,除了手工之外,程閑又多了几项打发时间的事情:种花,养鱼,玩圣鹮。
这两只是真的有灵性得不行,刚开始程閑和他们还默契的固守着各自的地方和界限,从不越雷池一步。后来有一天圣鹮在树上生的蛋不知怎麽,突然掉下来了,程閑刚巧在旁边喂鱼,当下就撩起裙子接住了那颗蛋——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怀疑可能冥冥之中真有神在安排,因为她反应这辈子都没这麽灵敏过。
接到蛋以后,程閑不敢轻举妄动,就将它放在了树下,然后一直站在旁边等圣鹮回来。差不多快傍晚,圣鹮终于回来了,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巢窝的洞和少了的蛋,当即就在树上盘桓叫嚷,后来看到程閑的比划,他们才发现自己的蛋没事。
从那之后,一人两鸟之间无形的“三八线”就被打破了,程閑偶尔会在树下放一些新鲜的河鱼,两只鸟偶尔也会给程閑带一些鲜花。程閑去池子里喂鱼也不用再挑它们不在的时间了,甚至有几次它们就在旁边陪着,还会好奇的探头探脑,仿佛在辨认这是不是它们吃过的品种,但是不会去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