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暮将门槛改平了,原来的楼梯也改成了便于轮椅上下的坡度,小医庐乍一眼看去好像什麽都没变,又好像什麽都变了。为了在窄小的房间里给她腾出足够大的活动範围,家具本就不多,如今更是少得可怜,仅剩的桌椅边角也被磨得圆滑,生怕她磕到哪里。
怎麽感觉她好像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?
“还是屋外暖和,太阳晒得挺舒服的。”
惊蛰来到院中,细细一嗅,之前裴暮种下的寒梅开花了,空气中都沁着香,寒梅红豔,为这年末冷冬添加了一抹喜色。
背上忽然一暖,一件厚厚的裘衣搭了上来,裴暮顺势为惊蛰捋了一下前面的带子,“想要出去吗?我推你去走走?”
这段时间以来,这是裴暮第一次松口,主动提出要带惊蛰出去,因着暖阳高照,也因着年末迎春,更因着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之日。
裴暮和惊蛰的喜事没有宴请多少人,就连在桃溪村中的人知道的都寥寥无几。惊蛰以前为了寻求僻静,小医庐倚山而建,虽在桃溪村的地界,但和村民们距离甚远,村民们也深知惊蛰的秉性,若非必要,绝不来扰她清净。
而舟家母子早上来了一回,给他们送些酒食,舟泊娘动作娴熟地为新妇上妆,直夸惊蛰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姑娘,夸着夸着,她又悄悄去抹泪,惊蛰只好哄着舟泊娘边哭边笑,一时辰后,惊蛰的妆上好了,舟泊娘却是满脸花猫似的。
舟绪在前厅帮着裴暮布置后喜堂,红绸红烛,红字红贴,朴素的小医庐被挂得满目是红。
惊蛰向来不守规矩,就连喜事,也办得比常人随意许多,能做到如此地步,已是难得了。
更何况,惊蛰的身体,也容不得她像是寻常新娘那样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。因食不下咽,惊蛰消瘦得厉害,哪怕是穿着厚实的袍子,也显得空蕩蕩的,除了全身逐渐失去行动力以外,在蛊毒发作时,她更要忍受着犹如万虫嗜心的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