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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晋探案录 姬婼 1044 字 1个月前

刘义真如今多职加身,有玩心也无余力,被关在府中处理事务,宁峦山只远观了一次他被将军们架去议事的狼狈,就被他死皮赖脸一并绑了去。这小子虽然年轻气躁,不够沉稳,但对于宁峦山的死穴却拿捏得到,且还知道软硬兼施——

“阿善哥哥,你若是不帮我,我就写信给父亲,让他派人来把你接回去,最好能把白雀姊姊也一并带上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哦哦哦我忘了跟你说,我今早派人给王府送去了两箱胭脂水粉绫罗绸缎,还有,听说渭水附近有铸器大师,曾是北刀谷的后人,特别擅长锻刀,我已派人去寻。”

“……”

诸如此类,气得宁峦山坐下来,吃了三大碗他府邸里炖的燕窝,美其名曰先提前补补脑,免得被气死。

刘义真当即招招手,派人给他住处送了一箱子补品,让他吃个够,自个则坐在一边守着他吃:“阿善哥哥,大家都盼着你回去,你为什麽就是不想回去呢?”

宁峦山忍住把碗扣他脑袋上的沖动,揉了揉他的头发,笑道:“除了你小子,谁盼我回去啊。”

刘义真哗啦一下站了起身:“怎麽没有!我爹啊,大哥啊,帮你打理拏云台的曹叔啊,还有对你偏爱有加的谢叔啊……”

宁峦山没说话,又按住他的胳膊,示意他赶紧坐下来,见他跟个木桩子一样杵着不动,自己干脆也站了起来:“你桌上摆的那几张纸,我都看了,皆可允诺,但你记住,长安刚经历战火,百废待兴,既是北伐,收複河山的仁义之师,就必须宣扬国恩,抚尉民心,王将军本就是北地的汉人,自幼在此长大,你有什麽问题可以问问他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看他为难,宁峦山便问:“怎麽?”

“沈参军说,说让我离他远一些,此人不可重用。”刘义真嘟嘟囔囔。

闻言,宁峦山不禁皱眉,听说沈田子和王镇恶行军途中,素有争功不平,这种事情军旅之中屡见不鲜,只要主帅一碗水端平,处理得当,不会出大乱子,他想着刘义真既然能跟自己说,而不是悄悄就把人办了,说明还有几分清醒,他应该知道怎麽做,只是拿不定主意,也就没怎麽放在心上,只慎重提醒道:“切勿人云亦云,你应有自己的判断。”

刘义真乖乖点头应下,保证自己会公平决断,不会盲听盲从。

几句话的功夫,宁峦山已走到门口,摆摆手道了一声“有事”,便去附近寻王镇恶,刘义真瞧他没往大门去,也就没拦着。

之前宁峦山托王镇恶放了老蔡,但因为故人重逢,被困城中,没来得及把熊林死亡的消息告诉熊大娘,骊山便被战火波及,他更不知道她是否顺利离开。先前刘裕在军中,因为熊大娘身份敏感,不便派人打听,而老蔡又因几次被抓,不敢外出骊山去寻,他也不放心再请他办事,如今刘裕班师回朝,他现在正需问王镇恶借人。

以他的心智,即便刘裕没走,若想要成事,未必没有办法蒙混,何须如此回避,他不得不承认,荆白雀所言丝毫不差,只是她漏了一点没有猜到,那就是他对刘裕不仅有敬畏,心里还残存着一丝愧疚。

他面对老师时,无法做到无愧于心,因而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些不符合他要求的小动作,心里逃不过罪恶感。

揣着惴惴心事,宁峦山在府中走了一圈,说是说王镇恶在外院与人商讨城中布防和战俘安置的事宜,但他愣是没见着人,反倒越走越僻静,便想着冬日难得豔阳,先去湖边晒晒太阳。

他刚就着叶子躺下,就听见几道偷偷摸摸的声音往耳朵里钻——

“沈参军说,那王镇恶本就是关中人,其祖父威望极盛,死后仍为世所敬仰,恐怕不能深信,我们留守长安,需得万分小心。”

“可这些年……”

“居功自傲的还少麽,你可见他跟我们称兄道弟?”

“说得甚是,那我们该当如何?”

“还怕他不成,主帅走时,留了强兵干将,难不成还惧他区区一人,若他敢有动作,先灭了他!你等都是聪明人,审时度势,可要离他远些,切莫深交!”

……

若只是私怨口角也罢,但河西云中,仍有虎狼在侧,长安方才安定,民心未稳,便敢结党营私,此乃大忌!若不好好管束一番,只怕会出大乱子,宁峦山想着,恐怕不能只简单地提点,还需借刘义真之手稳定大局,等人一走,便立刻回返。

岂料刘义真也在找他,一瞧他身影,立刻沖上前将他拖住:“阿善哥哥,正找你呢!我又得到一个消息,平西将军死时留了遗书给你,通过拏云台留在北地的暗子传递给风骑,曹叔联系不上你,但大军经由洛阳南下,他大略知道了你在关中,正四处找你!”少年顿了顿,有些踟蹰:“不过我没透露你在长安的消息,你要去见他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