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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晋探案录 姬婼 991 字 1个月前

他一面说,一面随手将桌上翻倒的酒瓶一个一个码放整齐,荆白雀看了一眼,发现瓶子的位置,正合宫中几处机要大殿:“你也看到了,一国王宫,光有武功也不一定能自如进出,这禁宫之中,有的地方以你的身份也不便去,我可以帮你,比你独自大海捞针要好上许多,只要你在宫里掩护我。”

他既然如此有本事,为何要仰仗我?是有意的,还是他的盟友于这宫禁无法活动?

荆白雀不禁思索。
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麽,我猜宁峦山应该已经把我的身份告诉你,不必怀疑,桓家有不少人在追杀中投靠了魏国,我能动用的人和势力比你多。”

荆白雀冷笑:“我不明白,你明知道我们要杀你,就不怕我过河拆桥?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善良了?”

桓照握酒瓶的手指微微一紧,闷声道:“因为我不希望你嫁给拓跋嗣。”

烛影在酒瓶上蕩漾,两人的呼气同时被打乱。

过了一会儿,桓照松开被勒得发青的指骨,又閑閑地补充一句:“你别多想,我自然是不希望夏国和魏国联合起来。”

“也是,你姓桓,自然想讨回桓家的东西,魏夏若是联军,晋国只怕千疮百孔,你也不想上位之时,捡一副烂摊子。”荆白雀了然,倒是松了口气。

桓照看了她一眼,眼神有些许黯淡:“或许吧,何况利益永存,没有永远的朋友,只有永远的利益,人都是趋利避害的,如果一直有好处,你又何必费力气出卖我?你在长安呆了一段时间,应该能感觉到,那位小山爷和刘裕之间关系十分微妙,他一旦回到晋国,等待他的还不知道是什麽,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我们若是合作,我不介意帮你藏个人。”

烛花落下,一人向前倾身,一人向后避让,屏风上剪影相对,正合良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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荆白雀虽未吭声,但以行为默示了合作。

在那之后,便熄灯就寝,桓照自不敢在内殿留宿,自个在鸣銮殿附近寻了一去处养伤,并未惊动旁人,他嘴上说借宿一夜,实际上在这里待了三日,期间神出鬼没,并未与宁峦山碰头。

起初荆白雀还琢磨要以何种借口告知宁峦山,保持他俩短暂和平共处,但这三日,宫里派了教习的嬷嬷和一余姓女官过来梳理仪程及指点宫中礼仪,她日日早出晚归,差点被那些繁文缛节折腾发疯,每日躺在榻上只想,这俩人爱上哪上哪,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别来烦她。

都自生自灭去吧!

吉礼定在五日后,流程十分繁琐冗长,加上魏国历来以铸金人定后位,荆白雀当夜几乎无眠,未至点卯,便被喊起身来,沐浴更衣。

婚服里三层外三层,层层重工刺绣,极为华丽,往身上一套,只叫人平白重了一二十斤,快赶上一整套轻甲,但实用性却比甲胄差太多,刀枪不能挡不说,还大袖牵扯,不便活动,即便荆白雀身材高挑,又常年习武,都无法大步流星,若是换个玲珑小巧的女子,只怕发髻重冠加身,站一天下来,整个人都得给压驼背。

束好金玉腰带,荆白雀试着走了两步,发出重重一声叹,去给稚衣打商量,看能不能偷偷少穿两件中衣,稚衣却慌慌张张把她摁在妆镜前:“哎呀公主,你这头发怎麽还没人来梳,不行不行,你这脱衣穿衣,一会準要误了吉时,我先帮你把发髻盘上……”

荆白雀:“……”

大喜的日子,作为婚礼的一方,荆白雀却全无喜色和激动,盘发时更是如坐针毡,她满心牵挂,趁这间隙,与稚衣交代,好几次有分派过来的宫女要帮忙梳洗,都被荆白雀以各种理由打发出去。稚衣虽然性子不够沉稳,但胜在心灵手巧,赶在规定的时辰前,帮她梳好头发,贴好花黄。

越近出门,荆白雀心里越不安宁,便将藏在榻下的大夏龙雀取了出来,往背上一甩,提着裙裾便要出门:“轿辇到了麽?”

“公,公主,你疯了!你这是成亲还是刺杀魏王啊!一会要是掉出来,你是要当场耍两招助兴麽!”稚衣抱着她的腿:“奴,奴给你想个法子,随我们一道来的还有夏国的乐师和舞姬,奴有个小姐妹便在其中,届时也要去天文殿,便托请她看顾,奴先去找个盒子装起来。”

稚衣怕再出纰漏,趁轿辇未至,快步离开。

荆白雀对镜小坐片刻,忽然发现漏了一物,忙隔窗呼唤稚衣:“稚衣,去把我从夏国带来的金珠玉萼冠拿过来!”

过了一会,脚步声起,来的却是宁峦山。荆白雀正在抿口脂,手一抖差点搓到脸上,赶紧扔下东西把他往内室推:“你疯了,这个时候跑出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