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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晋探案录 姬婼 1007 字 1个月前

婚仪大典被破坏,模具为匠作的人所备,一旦需要人担责,必须留活口方便后续调查。

衆人隐隐松了口气,关注点都落在了自个的人身安全上,却不曾留意到,模具虽然碎裂,但下方的莲花底座尚在,底座内部中空,爆炸之后産生的压力向下推动藏在里头的暗器,从莲叶的缝隙中扫射而出。

风声灌耳,荆白雀迅速回头,但那暗器来得极快,无坚不摧的大夏龙雀并不在手边,且衣着笨重,无法腾挪。

火石电光间,她凝神聚气,也管不得体面不体面,準备以内力震碎裙子。

但另有一道身影更快。

拓跋嗣双目微眦,一脚踹碎搭起的木台,飞身上前将她接住,暗器自心口滑过,刺入血肉,贯穿手臂。

“陛下!”

达奚致暴喝,夏国官员都愣在当场,余音散去,人人噤若寒蝉,不敢大喘气。

尸体浮在水面,一面腐败,一面已被刚才的磷粉烧灼成碳,女眷们退到角落,无法离开,只能纷纷闭眼瑟缩,杜贵嫔抱着孩子,用背挡住拓跋焘的视线,倒是西平公主上前一步,昂着脖子想要看清什麽,却被侍卫拦了回来。

宁峦山死死盯着尸体衣服上的花纹,和头上断了半截的墨玉簪子,心跳骤停。

这时,大殿上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喊声:“金人,金人碎了!陛下遇刺,天文殿见离火,大兇之兆,此乃大兇之兆啊!”

礼官尽皆下跪,匍匐在地,老泪纵横:

“陛下,此女不……”

荆白雀转头看向宁峦山,宁峦山却擡眸盯着对面的桓照,桓照依旧保持着温润的微笑,只有拓跋嗣震怒,便要抽刀制止,达奚致在前,速度更快,但当他拂开人走过去时,那礼官忽然捂着脖子痛苦倒地,七窍涌出鲜血。

“……祥。”

他的话音随他咽下的最后一口气一起吐出。

——

“陛下,您也是这意思吗?”荆白雀向后退了半步,双手一拢,向着拓跋嗣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,语气辨不出喜怒,旁人听来有惊疑不定,也有一丝愠怒。

若是达奚致方才再快一步,或是那人毒发身亡再早一刻,这事说不準真被压下去,那样各自揣着不满,谁也不舒坦,眼下她倒是可以趁势发难,先将他们一军。她可是前来结盟的他国公主,即便铸不成金人,也绝不能当面指认她乃祸患,此言有伤夏国颜面,也不利于后续的合作。

稍稍动脑子想,便知道买通这礼官,并设下此局的人,希望她这位大夏公主滚出魏国。

那敢情好,都不需要她费心力,还能把借口都推到魏国头上,最好的结果自然是两方就此和和气气解除婚约,再把这金人案好生查个三两个月,自己留在宫中假意配合,顺便也好办一办自个来此的私事,等几个月后水落石出,魏国朝廷拉一批人出来问罪,该杀杀,该安抚安抚,再让她怎麽来怎麽去,好生送回统万城。

若拓跋嗣非娶夏国公主不可,她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,自诉自己无缘,乃天兆不祥,建议考虑一下她那两个尚在襁褓,还未断奶的妹妹,谁爱娶谁娶。

荆白雀几乎已经把拓跋嗣接下来的路设想好,面子上若是抹得开,结盟也并非需要公主,反正拓跋嗣也不待见她,正好皆大欢喜,没準他现在心里也正在窃喜,幸亏没把自己这个灾星请进来,得赶快想办法扫地出门。

荆白雀抿唇,紧绷着脸,努力不让自己显得太开心,但她也实在没什麽好悲伤和惊慌的:“本公主觉得,确实是大兇,这习俗是贵国的,场地是贵国的,人是贵国的,这礼未成,本宫险些丢了性命,看来确实不祥。”

拓跋嗣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臂,不见她有任何关心不说,听见她的话,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憋死。

天部大人达奚斤察言观色,立刻整理衣冠,站了出来:“陛下,老臣以为必须尽快彻查此事,否则离兄弟之亲,伤两国之和!”

拓跋嗣看了荆白雀一眼,没有松口换人,甚至就此解除盟约,而是顺应达奚斤的话,要安排人调查此案,荆白雀明白兹事体大,他不可能就此拍板,只能火速改口,道:“今有贼人,欲暗害陛下与本公主,试图破坏两国邦交,还请陛下準允本宫参与调查,并将结果明告诸吏,严惩不贷,以平两国军民不忿之心。”

恰在此时,奉业挤了进来,她赶紧递了个眼色,对方立刻领人站在她身后一字排开。

拓跋嗣无法,只能顺了她的意:“那此事便由崔浩和达奚斤负责,至于公主,”他顿了顿:“公主从旁协助也好,正好做个见证,也算是给两国有个交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