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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晋探案录 姬婼 1022 字 1个月前

曹始音无声无息拥了过来,刘义真利落地摆手:“没事了,收拾收拾準备离开。”曹始音便想过去看看,见裴拒霜先一步往那处去,便打消了心里的念头。

刘义真见他一动不动,两眼珠子也粘在了裴拒霜身上:“那是谁?”

“琼芳馆主。”曹始音道。

“哦,我听说过他,他不是看不上阿善哥哥麽?”刘义真对裴拒霜的戒备和不满都写在脸上:“不然当初怎麽死活都不肯回来,他现在又巴巴地回来做甚?”

当年裴拒霜随前东武君离开的时候,这位桂阳公还没有出生,不曾见过晁晨的鲸饮刀威震四海,自然无法理解四馆主的执着追随,曹始音夹在中间,颇为尴尬,不过刘义真并没有为难他,事实上他正沉浸在归家的喜悦中,忘乎所以:“只要阿善哥哥不怪他,和我也没什麽关系,以后同心协力为国,大家都是好兄弟!”

司马文善负手而立,面朝淮水,背对山阴。

脚步声近,他没有回头,却準确判断出来人:“之前你说到哪里了?不妨接着往下说。”来人脚步一顿,像根木头在原地罚站,他不禁又道:“把锦囊拿出来吧。”

他这话说得平和,但语气里充斥着不容置喙的强硬,裴拒霜以为自己会十分逆反抗拒,但回过神来的时候,竟已把手伸向怀中,他不由打了个激灵,这个男人在那个女人身边和独身一人时,判若两人,虽然依然恹恹的,但眼睛却明亮有神,叫人不敢打小主意。

刚才他听到刘义真招人,如果真要拔营回江左,迟早也要分出个所以然来,自己本就是为真相而来,藏着掖着也没有好处。

“和锦囊一道的信我已经烧了,但内容我可以说给你听。”裴拒霜将锦囊攥在手里:“虫鱼说你被妖邪缠身,害死身边之人,他想要驱邪卫道,却反被构陷。”他顿了一顿:“我虽然离开拏云台多年,但有的消息想要打听,还是能打听到,我虽然没见过你人,但也听阚如提过你从前是如何……如何意气风发,可在那之后,却如泯然衆人,以至于现在……”

“现在怎样?肩不能扛,手不能提?宛如废人?”司马文善替他说出来。

裴拒霜喉咙发紧,半晌没接话,过了一会才冷硬地续道:“一个人怎会无缘无故如此,寻常人都会疑惑,不过我不大相信鬼神之说,之所以信他,是因为我怀疑……”他的目光骤然犀利起来,和他所练的功夫一样,冷如寒冰。

司马文善揪住前襟,一把拉开衣裳,露出一道狰狞的伤疤:“我在北伐南燕中曾身受重伤,伤口来自慕容家一女将,乃名将慕容恪之后,江左大营中当初与我一道参战的将士不少,你尽可以调查询问。”

他答得十分坦然,这叫裴拒霜尤为震撼,要知道他本是怀疑阚如死后,这位新东武君离开拏云台时已被偷梁换柱,但南燕之战正是这位新任东武君立身之战,此后几年,他在刘裕军中如日中天,深受信赖,如果有异,以刘裕的精明和阅历,早就看出来,怎会等到今日,可若是货真价实,那虫鱼的说法又如何解释?

难道真有鬼邪之物?

还是说虫鱼确实说了谎话,只为了逃避罪责,蒙骗自己?

“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,真相如何,我相信以裴大侠的为人,自能断定。”

裴拒霜急了眼:“那字条如何解释?”

“字条?”司马文善瞥了他一眼。

他便将锦囊里的东西取了出来,曹始音也走了过来,把那三张字条接过去,读了出来:“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?”他将当中力透纸背,字字如锋的那一张取出来,想要给司马文善,又有些犹豫:“君上,这不是……”

司马文善淡淡道:“这三张字条都是我写的。”

曹始音一脸莫名其妙:“虫鱼把这个给他做什麽?这是什麽暗语麽?还是别有深意?”

“曹叔,你练字的时候会不写碑拓写暗语?”司马文善无奈地摇头,一张一张解释:“这一张发黄的,是我九岁时候写的;曹叔拿着的这张,是我十五岁征南燕前写的,写的是碑刻石文,应该是遭人裁剪取字所成;至于最后这张,我猜是在江陵的案卷上抠出来的吧,也难为虫鱼,平日里有专门的胥吏负责文书,这都能找到。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:“苻坚当年那情报机构‘芥子尘网’没给他继承都亏了。”

裴拒霜很难堪。

“是这个让你觉得我不是我?”司马文善摇头:“裴大侠你糊涂啊,我少年之时,苦练书法,习字多变,那时候重组风骑,複立拏云台,北征慕容,战功赫赫,所以着笔自然骄傲风发,等我到江陵之时,已然避走世事,隐姓埋名,自然要收敛锋芒,这第一张和第三张尚能看出着笔之势的相同,难不成我九岁的时候是我,十五岁的时候不是,十八岁的时候又是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