荆白雀并不关心刘义真如何,但他毕竟是刘裕次子,若是称病搪塞的事情宣扬出去,面上总不好看,这让如日中天的刘裕怎麽想。
她急忙问:“然后呢?”
“……就,桂林公自是旁敲侧击打听我们要去做什麽,君上绝口不提,他又担心真是要事,又一改态度要帮他,还闹着要跟去,就这麽耽搁了两天,太尉大人他,他突然出现在了颍川,君上和他见了一面,两人不知道说了什麽,当天夜里君上就带着我直奔西蜀而来。”
虽是问话,但荆白雀手头的功夫没停下,终于摸到了机关,就这两句话的功夫,石门向里打开。
门后倒着两个拓跋嗣留给她的侍卫,皆死于天赏剑下,应该是乱中寻她时与重新进入前室的桓照撞见而被灭口。除了地上的尸首,后方再无他人,应该都已被分隔在地下。
裴拒霜往里进,荆白雀提刀推了他一把:“我用我的性命保证,不会让你们君上有一丝一毫的损伤,你们没有后手援兵,但山外却有白衣会的分坛,他们的坛主心思缜密,有心杀人会布下天罗地网,你且去外头看着,若遇到白衣会的人,格杀勿论,如有机会,便想法子向蜀中侯家求救,告诉现今家主,杀他妹妹,又害他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找到了!”
侯明之虽然武功不行,但在巴蜀这点面子还是有的,不论是向府衙借人,还是向剑谷求助,希望最后能赶得及。
说完她挥袖,石门沉沉闭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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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不时传来机窍拉动的声音,应是有人在不停触发变换的机关,有了鲛宫地宫的经历,司马文善反倒十分镇定,他进来的时候过于急切,壁画只仔细看了一半,另一半因为听见地下传来的闷响,而只匆匆扫了一眼,那时虽未留意到剑痕,眼下也琢磨出个大概。
大概是设计的人只管杀人不管埋,更没考虑过要是里面还有活人怎麽出来,因而那机巧都没有调试过,眼下触碰机关的人一多,便显得有些失灵。
他在心里默默祈祷,希望上天借自己三分气运给荆白雀,可别让她成了那些中招的倒霉鬼中的一个。
机关翻转,司马文善矮身穿过,惊起的砂石灰尘扰乱视线,刚伸手一拨,就撞见一道白色影子从斜地里飞速闪过,瞧着便像是她。先前下墓时,变故来得突然,他猜测有人触发机关,等进入墓穴前室后,他几乎能确定此乃故意为之——因为若是探路误触,只会折了打头阵的人,不会连后方的大部队一并被困。
联想到之前荆白雀二度上雪山,还摸到过这座山神庙,推测她可能发现了一些线索,得以利用,而在这底下的,除开小喽啰,纥骨梧桐和桓照没一个好对付,两人联手更是远超罗摩道我,荆白雀若要杀人,只能逐个击破,由她啓动机关的可能性非常大。
若是如此,她眼下应能自由行动。
不过一想到她和罗摩道我交手时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打法,司马文善怕她逞能,心不由揪了起来,因而毫不犹豫追了上去。
这墓穴并不大,难与西宫相比,只穿过两个低矮的洞口,眼前霍然清明。
袅娜的白影停在不远处,背向而立,一手扶着砖石,一手拄着泛起寒光的长刀,他们都没有持灯烛,全靠夜视的目力,只能辨个大概。
但足够了,那青丝所盘的发髻以及发上的白羽银饰,都分毫不差。
“阿雀。”
他迅速钻出来,快步上前查看她的伤势。
前方的女子微微侧身,司马文善的手落在她的肩上,火石电光之间,寒芒一横,从后方如箭激射而过,而后一声叮咛,停滞在半空中,仿若被透明的雾障阻隔,但只要调整角度,便可发现剑锋之下有一条头发丝一般细长坚韧的线。
司马文善反应过来,撤手闪开,快速后退,那柄拄在前方的刀被踢起,从他乌发间穿过,他的脖子上赫然显出一道狰狞的血痕。
只要再晚一步,他便会被割喉,如果刚才他的手慢一分,那麽整个心髒都会被藏在后方的宝剑洞穿。
“又是绕梁丝。”
短暂的骨骼爆响后,身前缩骨的人恢複了正常的体态,手持天赏剑缓缓转身,面朝着司马文善,乌发如瀑,在身后散开。
司马文善将丝线收回戒指之中,不停活动发麻的手腕:“你想杀我?”
绕梁丝千金难得,即便是公输府,如今也是有价无市,他起初在长安,从罗乾象那里捡来一截,而后回到拏云台,又找出了曾经前东武君留下的一截,借这次回去江左的机会,让让公输府的人重新改造了一下,两截加长,收在了宝石戒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