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文善点头,也不再和她绕弯子:“我们离开帝师阁后,在江陵城周转,年关将至,这一去不知何时再回荆州,龙孙心里挂念华襄,想趁此去看看他,我并不主张,毕竟白衣会还未根除,桓照落崖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,所以我提议先去找魏平问问情况。”
“我们便上魏宅去敲门,魏家人却说他已高升,这让我感到奇怪。老魏只是胥吏,别说调任入京畿,就是地方上拔擢也很艰难,即便是九品中正也要层层评定,谁这麽大本事活动……”
“不是你麽?”
“当然不是我!”司马文善给了她一个“我就知道跟我自己脱不了干系”的眼神。
荆白雀心里亦不平静,揪着他的衣服,催促他接着说。
司马文善便道:“我把疑惑说与了龙孙,他不放心华襄,坚持要去山里看看,之前因为江陵的祸乱,我托魏平把华襄藏在南近湘西的山里,他要去见,须得南去,所以我便和龙孙分开,正好我去刘府过节,带他也不甚方便,就约定建康见面。”
荆白雀顿了一下,松开手:“你知道华襄失蹤了吗?”
司马文善挑眉,眼里闪过一丝惊异,但很快释然:“现在知道了,意料之中。”
从魏平离开江陵,一切就透露着诡异的气氛。
荆白雀遂将入城时与魏平相逢,并经由他的说法查到太学生和刘府家将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与他听,并问道:“你是不是给魏平写过这封信?这个家将你可相熟?”
“信是真的,我确实考虑过把华襄带到颍川来,毕竟华襄在山里待了那麽久,不定能再心平气和待下去,迟则生变,倒不如放到眼皮子底下,有风骑和曹叔他们,白衣会也无法伤他。至于家将,”司马文善摇头:“这几年刘裕升迁极快,又曾用兵,人事变动极为频繁,别说我离开江左已有好些年,就算我连年在此,别府的人,也不一定能认得全。”
荆白雀只能失望地垂下眉眼。
司马文善又继续道:“想必是龙孙在门前捡到了这张僞造的纸条,一路调查,却发现我已入狱,设法施救失败后被带累。他的身份不入廷尉狱,定是关在建康府衙的牢狱里,若有机会,还请带你进来的人多给他照拂,毕竟他在雪山伤未痊愈。”
“我来想办法。”荆白雀一口应下。
“刚才我听你说,那太学生带着白衣会的衣物,还被易容高手灭口,难道真的是白衣会的人动的手?毕竟只有他们一直在找华襄。”司马文善思忖着。
荆白雀道:“侯府传来消息,没有找到桓照的尸体。”
“桓家之乱为刘裕平定,桓照必是想要刘裕死的,我在江陵审问冯翠翠的时候,她说过他们密谋要杀刘姓之人,恐怕正是刘裕。”司马文善忽然紧紧握住她的手:“你千万小心,他恐怕还活着!”
“好。”荆白雀反握住他的手:“那中毒案……走之前刘裕和你说了什麽?你们是不是喝过饯行酒?”
“是,是喝过,我猜也是饯行酒出的问题,就是要我活着刘裕死,才能坐实我的罪,难不成是那个家将在别的地方做了手脚,让人误以为是酒水中毒?”司马文善目光沉了沉:“或许这是突破口,也许顺藤摸瓜,能抓出白衣会的奸……”
荆白雀冷不丁开口:“你就没什麽别的要跟我说的?”
司马文善疑惑,静静望着她。
“……我记得在雪山的时候你食指上有个指环。”
眼下却光秃秃的什麽也没有,下狱时犯人的随身物都会被搜走,腰珮玉冠骨韘之流自不在话下,他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麽问,眼睛半眯起:“好端端的怎麽突然提戒指,你如果喜欢,我给你做一个,等我们成亲的时候……”
荆白雀忽然把手抽了出来:“你还不知道吧,以前刘裕对入口的东西还没有那般严苛,毕竟战时条件不允许,但这两年却实在谨慎,如果他这麽容易被毒死,桓照早就解决掉这个麻烦了。”
“你太着急了,太着急推到他身上,和你从前办案眼见为实的要求截然相反。风翠翠已经死了好几年,白衣会的人至今都没能得手,岂会如此轻易混入刘府,在战场上趁乱刺杀他恐怕还要来得更容易。”
“且刘裕这样的一代枭雄,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,又岂会纵容手下的士卒迷信鬼神,尤其是他的弟弟弟媳还差点因为装神弄鬼名声扫地,甚至丢掉性命,以他治军威严,家将中若有白衣会的信奉,不容你出手恐怕已人头落地。”
司马文善双肩微颤,往后让了让。
她又继续道:“酒壶带出来,出府前必然着人试验过,别在马上,又不曾离开他的视线,不可能有机会,也就是说,要麽毒是刘裕自己下的,他明知有毒故意带出来喝,但这样你也应该中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