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后,她闪身挤了进去,伸手在华襄肩上拍了拍:“夸你厉害。”
“惭愧惭愧,还是哥厉害,都是跟他学的。”华襄反倒不好意思起来,强打起精神:“我给你看个更厉害的。”
和他们猜想无误,这是间书房,紧邻王韶之的卧室,华襄小跑进去,对着书案、柜子和墙一通鼓捣,荆白雀没把他的话放心上,走到案边随手翻了翻纸张,那小子突然朝他俩招手:“你们快过来看!”
回头一瞥,书架后头赫然显露着一个暗格。
屋子里有点暗室暗格藏东西,荆白雀丝毫不意外,但华襄能这麽快找到,实在令她刮目相看,她忍不住朝那少年多看了两眼,看得他又不好意思起来,左手挠头,挠完又换右手,头发都快薅秃了:“都是哥教我的,当时在江陵,他办了一个丁忧老头密室案,他给我总结了许多要点,他跟你走了之后,我在山里背得滚瓜烂熟。”
荆白雀露出欣然地笑容,摸了摸他的头:“辛苦你了。”
华襄立刻得意忘形:“不辛苦不辛苦,给嫂子办事,在所不辞。”
荆白雀顺手把他呼到了前头,忍俊不禁道:“看看有什麽。”
华襄稀里糊涂抓来瞟了两眼,不太确定地说:“都是没什麽用的纸。”
荆白雀不禁对他刚才说得滚瓜烂熟表示怀疑,华襄看出了她的犹豫,干巴巴地解释道:“背了三年呢,再背不下来,可以拿块豆腐撞墙了。”
魏平趁他们说话的功夫把书信抢过去,匆匆浏览了几张,便已面色大变,颤巍巍和荆白雀对上视线,荆白雀擡了擡下巴,他才大喘气着小心收到中衣里,收完觉得不妥,干脆又取出来,重新贴着肉藏,华襄几次好奇想问,都没找到机会插嘴,魏平快被他的灼热的眼神烧个洞,哭笑不得:“祖宗,这可是命啊!”
魏平跨出门,还觉得恍然若梦,一是为王韶之当真牵涉先帝暴毙一事而唏嘘,一是为京畿波云诡谲而忐忑,一则是为他们这麽容易就找到了想要的证据把柄而恍惚。
王韶之为官多年,还是伴在君侧,这也太不小心,他张开五指,在心口反複抚摸,甚至怀疑他们从暗格里拿到的证据是假的,不过是引他们往圈套里钻的诱饵。
“荆,荆姑娘……”
荆白雀回眸一瞥,沖他摇摇头,却是不疑有他。
绝对的实力会膨胀人的信心,加上有时候杀人作案,越简单粗暴越干净,少一些弯弯绕绕的设计,也就少一些经手的人,漏洞自然也跟着减少。更重要的是,办这种“大事”,证据必须留下,王韶之一介文臣,要兵无兵,要将无将,一个人成不了事,必须得留一手,防止同伙弃车保帅。
三人隐没在夜色中,往另一处地方去,如他们所料,那确实是一偏僻閑院,几乎已经荒置,屋内没有点灯,往来也无人影,和一步一岗的书房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“这里什麽也没有啊,需要这麽小心?”华襄在杉树后头蹲了蹲,冻得脚尖发麻,便直起身大喇喇往前去,被荆白雀拽着腰带扯了回来。
荆白雀扫了一眼地上高低不平的雪坑,不久之前应是有人来过,那时候还未下雪,飞雪把坑洞填埋,所以目下看不出脚印的形状。她擡起头,望向那间紧闭门户的屋子,幽幽道:“再等等。”
话音刚落,大门外便闪过一个黑衣人,气喘吁吁往里跑,屋门骤然拉开,宽大的斗篷裹住那中年男子精瘦的身形,但一开口,却叫魏平差点跌坐在地上。
“都处理干净了吗?”
荆白雀眼疾手快在魏平腰上搀了一把,托他缓慢坐下,并没有惊动说话的人。
“王韶之?”
荆白雀以口型示之,魏平飞快点头,他决计不会听错,屋檐下立着的那个,正是今夜本该在宫中当值的那位王大人。
他心髒一下子给攫紧,要知道他之所以敢叫荆白雀过来夜探王府救人,就是确认过王韶之不在,但显然,本该在台城公办的人,却隐蔽地出现在了自家后院,结合前厅的灯火通明和这破院的乌漆麻黑,只怕王韶之的行蹤连家眷都并未告知。
三人不由地屏息,听那黑衣人禀报:“借今夜乱,您让我们杀的人都杀完了。”
王韶之点头:“宫里的都妥了,宫外的呢?点过人数了?”他在檐下来回踱步,心头的担子重,也生出些许焦虑不安:“那夜我就想处理干净,他却劝我不要操之过急,一次性全杀了,势必引起人怀疑,不若借新帝的恩典,次第派出去,待出宫后陆续暴毙为上,不过这样,必得保证没有漏网之鱼才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