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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晋探案录 姬婼 986 字 1个月前

先锋狠狠抽了口气,刘裕远远而来,目光在枪影下越发深邃,那一瞬间,仿佛将他带回了烽火狼烟的当年。

刀兵为那两尊杀神震慑,几乎本能后撤,将从后而来不知情的斧兵沖散,风骑趁势越过人墙,荆白雀随后,大开大合的风波刀将兵阵彻底撕裂,朱雀门下,如赤色的潮水浪涌起伏,最后一杆银|枪将潮线拉成满月,撞开城门!

人是杀不尽的,他们也没有那个底气和刘裕在内城死耗,风骑卷起地上掉落的兵器,齐齐甩臂,推门的士兵倒下,朱雀门卡住一条两人宽的裂缝。

“快跟上!”

司马文善却给就近的骑士递了个眼色,自己不往南沖,反迎向北面的追兵,战场上,将大于兵,但目下却又不若从前的战场,这些人更是自愿追随的兄弟,他不能接受那些爱他拥护他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,如果要死,他必须死在第一个,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!

荆白雀几乎在他回头的瞬间也要跟着动,收到暗示的风骑没来得及按住她,只撕下一小片衣角,但司马文善对她实在了如指掌,立刻杀了个回马枪,一掌将她推向朱雀门:“阿雀,你有没有想过,也许这是上天给你的额外的奖励,你过去没有放弃回家,你的家人也许也没有放弃过你!”

“回去吧——”

回到那个美好的时代。

荆白雀只觉得身子一轻,在剧烈的沖击中,耳边的风声不断加重,呼啸转为尖啸,被拉长成刺耳的音线,在剎那间归于哑然寂静,又重新展开,和一段段不真切的呼喊、医生嘴里冰冷的专业术语、救护车的警报和杰达姆航空炸弹的啸声重叠。

热血溅到脸上,腥气扑鼻,刺激得她生理性泪涌,那一瞬间,她心里滋味複杂——

她从战火中来,最后也要在战火中离去吗?

刘义真看了一眼老父亲手里提着的长槊,忽然沖到路中央,抖着唇高喊着“我来擒贼”。刘裕面色铁青,手指不由紧了紧,捏得发白,擡起的僵硬的手臂像是在与自己较劲,最后似是了悟了什麽,将武器缓缓放下。

认出刘义真的不只他一个,周围人也看见,门楼上的都尉赶紧挥动旗帜下令,箭雨瞬间停止,箭手的箭脱弓,当即起了不小的骚动,但朱雀门前的重步兵却是刘裕亲自带出来的,并没有给他让路,只是撇去两翼,替他压阵。

刘义真沖司马文善一刀跳劈,乍见左右,实在无可奈何,只能低声道:“快挟持我!”

司马文善只守不攻,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,刘义真都替他急得热汗直下。荆白雀虽未听见他二人说话,但从司马文善的古怪走位来看,一点则明,于是,来不及往回赶的她就近夺下其中一个士兵的刀,要替他决断。

刀光横斜,折射下城头跳跃的火焰,司马文善把刘义真拂开,刀身上的光骤然一暗。

那并不是光影的变幻,而是一个切实的洞,一支迅疾如雷霆的羽箭,瞬间将刀穿刺,刘裕的身后露出半张冷峻的脸,这个人蛰伏其间只等这一手冷箭。

两人的距离此刻已然拉开,刘义真摇晃着擡头,见司马文善依然如方才那般淡淡笑着,只是这次却对他摇了摇头,随后没入战圈之中,他僵硬地扭动脖子,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父亲垂放一半的长槊猝不及防甩了出来,城头的都尉大喜,高喊着:“弩放!”

退潮的士兵又新一轮如浪涌来,司马文善和刘裕都在笑,像一块镜子的两面,这两个人都在赌,赌这战场上最无用的善良。

刘义真站在喊杀震震的人潮里,吃力地望着天空的血月,古书上说,天柱折,地维绝,也不过如此。

风雪不知在何时停止,沉闷而厚重的苍穹忽然掠过一到闪电,但随后却并不见震雷惊蛰,那白光原是城头上掠过的银色剑气,朱雀门门楼上爆发一声短促的尖叫,墙垛的缝隙里滚落一具尸体,等一衆看清那死人正是举旗的都尉时,尽皆如被慢放,所有人钉在原地,死寂一片。

只有荆白雀迎着风浪狂喜:“老月!”

脆生生的话音落下,刘裕身后的军旗旗杆猝然断裂,后方那位放冷箭的将士额头绽开一簇血花,毫无征兆摔在驰骋的马蹄下。

这会子,不只城下寂寂,便是刘裕亲率的士兵,也都停下动作,收声闭嘴,面面相觑。

四下都是他们的人,对方就那麽几个人,全都挤在城门前,有没有使用暗器再清楚不过,若说可疑,也就是城门上像是横生枝节,但那麽远,这得有多少丈的距离,别说寻常暗器飞不了那麽远,就算是劲|弩神箭能靠近,也不可能在呼吸之间连影子都没瞧清就夺人性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