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的争吵声不大,各自都压着声音。
女人的声音里带着烦躁:“……这大夏天的,风扇呼呼呼的,我不知道开着凉快?可电不要钱?家里的粮油还是我赊来的……孩子要补课,这补课费眼看可该交了……”
“厂里不发工资,我有啥办法?!你少叨叨几句?”
女人将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扔:“我叨叨?你看谁不叨叨你找谁过去!”
男人沉默着不言语,女人的声音更大了一些,“一个大男人,不发工资就没办法了?我们娘俩就得跟着你饿死?”
“哪一天饿着你们了?”男人起身,好似打算出门。
“又去哪?”
“车间门!”
“晚上去什麽车间门?”
“上晚班!”
“车间门连活都没有!上的什麽晚班,又一群人聚在一块打牌……”女人擡手去拽男人,结果拉着了男人身上的背心,男人一挣扎,背心蹭的一下裂开了。
本来就穿了好多年的背心,真就是轻轻一撕扯,破了。
男人的脊背有几道子抓痕,汗一流,蛰的生疼:“田易阳,你是不是疯了?”
“对!我就是疯了!”田易阳头发淩乱,面色浮肿,她擡手指着对面的丈夫,“林守道,我就是疯了!跟你过的这个日子,人能不疯麽?”
林守道将门一拉开,扬长而去。
田易阳将手里的扫帚沖着男人的背影一扔,没砸到,便又拎起什麽扔什麽,乒铃乓啷一阵响之后,她往地上一蹲,头埋在膝盖上,嚎啕大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