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牧羊人眼睛半闭,呼吸细弱,胸口似乎是被什麽钝器击打了,一张脸皮已经涨得发紫。牧羊女半跪在老牧羊人身边,手中握着一支不知道做什麽用的铜管,先是放在苦艾草酒里浸了一浸,然后再用壁炉里的火烧了一烧。她抹了一些苦艾酒在老牧羊人锁骨下方的肋骨上。
饶是见多识广的伊里斯王也不免有些愕然,正惊异着这是在做什麽,就看见牧羊女右手半举起铜管,没有迟疑,猛地就向老牧羊人的锁骨下方扎了下去。
亚瑟兰德瞳孔微缩,只听见老牧羊人口中“嗬”的一声,先前“嘶嘶”的呼吸声竟然在这一刺之后迅速平稳下去。伊里斯王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。
牧羊女似乎先是松了一口气,可是下一秒立刻又紧张起来:“气胸是放气了,可是然后呢?然后呢。”
伊里斯王可以看得出来,眼前的牧羊女已经在竭力地保持她的冷静,可是人类女子口中语无伦次,只是颠三倒四翻来覆去地念着一些没有逻辑的胡话,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,还是说服其他的什麽人——
“是真的,”她喃喃地说,“是真的。这一切都是真的。”
亚瑟兰德没有说话,牧羊女语无伦次而手足无措地说:“他的血是热的,是红的,是真实的。他流失的体温还有胸腔的嘶嘶声都是真实的。这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。罗思龄。你得救他。你得想办法救他。”
亚瑟兰德沉默了一下,也许是因为方才那奇异的一幕,也许是因为别的,他还是选择开了口。
“他活不长了,”他低声说,“牧羊女,你拥有我的哀悼。”
牧羊女霍地回过头来。
亚瑟兰德看着她,眼前这人类女子的眼神都在颤抖,口中却坚决地说:“我得试,亚瑟兰德,我得试一试。我必须尽到我最大的努力,做到我所有能做的——亚瑟兰德。”
伊里斯王低沉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牧羊女说:“我知道你能救他,用你们伊里斯族的那个草药——玫瑰桉——如果你救他,我将奉献给你我所有的筹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