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自己嘴笨,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大嫂,怕回头争辩不过又被颠倒黑白反而成了自己不占理,她索性上去就边打边哭喊诸如“你不让我孩子活那谁也别想好”之类的话,给蔡家大嫂打了个措手不及,倒是没像以前那样吃大亏,而是打了个有来有回,双方都受伤惨重,要不是小姑子拉偏架,她估计还能少受点伤。

干了这一场以后,婆婆将分餐的权力重新收了回去,孩子们的饭有保障了,她除了身上疼得慌以外心里也痛快得很。但是,如果她真的在娘家待着不回去的话,婆婆心里不高兴了,只怕自家两个孩子也没法得到奶奶的好脸色和看护了,那大嫂保準得借机欺负孩子。

即便是为了护着孩子,她也不能同意小弟的建议。

许秀一拍巴掌:“那就把孩子们也接来。”

陈四达和何桂芝倒是犹豫了一下:家里如今境况是好转了,不至于缺了两个孩子的吃,但恰恰是因为好转了,才不好让别人知道家底。陡然接了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回来白吃白喝,这两年分的粮都是定数,村里人又不傻,肯定会奇怪他家怎麽会突然有粮。

况且,陈四达和陈志远父子俩山上镇里来回倒腾了那麽多次,换来的东西可不少,甚至因为粮食短缺不好买的缘故,他们换的其他东西远比普通粮食多,其中很多都是不好让旁人看到知道的。

“我都出月子了,赶明儿肯定也得抽空出去干干活,畅畅年纪小,看不了孩子,正好让她表哥表姐来帮帮忙,顺带陪畅畅玩玩。”许秀在提及畅畅的名字时刻意加重了读音。

爹娘的顾虑她也知道,但这不是还有小畅畅在嘛!那些暂时不方便露于人前的东西,通通交给畅畅牌随身空间,保证谁也见不到。

何桂芝秒懂,点头认同道:“确实,那就把孩子也接来,我们家的女儿和外孙外孙女不能白白让他们老蔡家欺负了去。”哪怕是便宜女儿和便宜外孙外孙女也不行。

陈四达还是没懂,被何桂芝杵了一胳膊肘才附和道:“你娘说得对。”

这下陈志红有点动摇了:虽然娘家留自己和孩子住下来肯定也得干活,但干活嘛,给谁干不是干?陈家人比蔡家可少多了,就算同样是伺候一大家子,在娘家伺候也比在婆家伺候要轻松。

“那就这麽说定了,我这就去接外甥女他们。”陈志远也不给她纠结的机会了,说走就走,立马就出门往隔壁村接人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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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里的红薯地终于要收了。

上工哨子一响,安静了许久的陈家沟终于热闹了起来,村里的老老少少都聚在了地里,满怀期待地开始动工。

村里的干部都是半脱産,每天能拿一定基础工分补贴,不安排生産的时候也是要下地干活挣工分的。老支书和会计他们四处转悠了一圈,见大家都到齐了,这才找了一块人少的地準备一起干活。

好巧不巧,选的正好是陈四达他们一家人负责的地。

当然了,严格来说,这也不能算是巧合:陈老四家除了儿媳妇一家子懒蛋的事情,陈家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而收红薯这种没多少技术含量也不讲究分工的活儿,基本都是一家人或者几家人一起收一块地,以陈老四一家的风评……就连“扶弟狂魔”陈老大这麽多年下来都知道帮老四一家干活是个无底洞了,没人愿意跟他们一起干是再正常不过的了。

“老四,志红怎麽回来了?”老支书瞥了一眼在地里另外一边吭哧吭哧干活的陈志红,对陈四达问道。

老支书是陈家本家,叫陈维德,比陈四达还要大上一辈,陈志红和陈志远都得叫一声德叔爷的。

陈志红也是他看着长大的,嫁了人的闺女跑回娘家干活,还带着一脸伤,这是跟婆家干仗了还是跟娘家打架了啊?

陈老四原身极品归极品,明面上对老支书这个堂叔还是多带了几分尊敬——当然也没存什麽好心思,单纯是看人下菜碟,想着人家好歹有点小权利。

现在的陈四达虽然不在意所谓支书的权利地位,对陈维德这个性子端方公正的堂叔本人还是尊重的,闻言笑呵呵地回道:“嗐,没什麽,就是志红她婆家大嫂不做人,趁着给孩子们分饭的时候偷偷给自家孩子多分、克扣我外孙外孙女的伙食,志红一气之下跟她干仗了。”

“这孩子老实,干完仗吃了亏还在他们老蔡家埋头干活呢,前儿我家平平安安满月的时候她才上门,我们才知道这回事,这不是想着留她和孩子们在家里住几天、回头等我那毛脚女婿上门来接再放她回去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