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贵妃返回寝殿内室梳洗更衣，外殿客厅内便只有柔嘉和胤禛，二人相对而坐，本来是和乐融融围着皇贵妃的姿势，这会儿却似乎忽然间就有了种争锋相对的锋芒。

随侍的宫女小心翼翼瞧了两眼，并不敢多看多问，只低眉垂眼装作木头人，实则两只耳朵竖了起来，心里好奇极了：四阿哥四福晋之间的氛围，瞧着不太对啊！

柔嘉冷着脸瞪着胤禛，目光谴责，却又不说话，直看得胤禛一头雾水，还莫名生出一丝心虚。

他琢磨着：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？我做错什麽了吗？

胤禛从不是受了委屈有了疑问后闷声不说话的性子，他本就爱较真，当即便问道：“柔儿，你这般看着我做甚？”

柔嘉哼笑一声：“爷，您不会觉得只有您一个人关心皇额娘的身体健康吧？我和皇额娘感情好着呢，恢複药剂是我一大早听说皇额娘不适后就选好了的，哪里就需要您来提醒我？”

胤禛顿时明白了，柔嘉这是犯了小心眼，因为他无意间的一句话，跟他置气呢。

“是我的错，柔儿心善而孝顺，处事又周全，原是不需要我提醒的。”他认错态度良好，速度之快让柔嘉都觉得敷衍，颇感无趣。

她挑了挑眉眼，摇了摇头，压低了声音感慨：“你变了，你以前不会这麽轻易就认错的。人啊，果然都是善变的。”

胤禛嘴角微抿，眼神无奈，“你之前不是说，人都会犯错，所以要善于反思自己，勇于承认错误，要做的知错能改吗？我现在很赞同这句话，我做的不对吗？”

柔嘉微笑：“你做的对，只是你都不和我争辩几句，好无趣哦。”

胤禛轻轻叹了口气，“要不你从新开始质问我吧。”

柔嘉眼睛微微睁大，偏圆润的凤眼自然而然带着几分少女的天真娇憨感，配上漂亮精致的五官，活脱脱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。

可胤禛知道，她可不丝外表那样天真无辜，本事可大着呢。他心里提着一口气，準备应对柔嘉突如其来的戏精质问，果然，下一秒柔嘉就满脸无辜地说道：“爷，您在说什麽呢？妾身怎敢质问您。”

听听，一句话短短几个字，又是“爷”又是“妾身”的，一听就是在暗戳戳地嘲讽他，封建阶级的臭地主。

胤禛去过那麽多不同的历练世界，现代社会背景的世界他去过，星际时代他也去过，自然不再是从前那个觉得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的皇子了。

人人平等的思想，其实早在不知不觉间，种在了胤禛他们兄弟几人的心底。

只是身处大清，在这个君王统治整个国家的封建社会环境中，他们只能以符合自己身份的方式继续生活着。顶多，他们就是对身边的奴仆好一些，对那些在穷苦中挣扎的百姓，再多上几分心。

胤禛其实很乐意陪着柔嘉玩扮演游戏，偶尔斗斗嘴，也是一种解压閑趣。可这是在承乾宫内，某些听起来有点点“大逆不道”的话，被皇额娘听见倒没什麽，若是被有心人传到外面，却容易生出是非。

胤禛一直都是谨慎的，想到这点，他便温言哄道：“柔儿，这些话咱们回家再说，可好？”

柔嘉被他哄孩子的语气恶心了一下，瞬间恢複正常，一派端庄优雅地表示：“玩笑罢了，不需要这麽正式，还真约个时间再继续，我自己都要不好意思了。”

她转而说起正事，“对了，给皇阿玛準备的惊喜t礼物，你打算什麽时候送给他？”

胤禛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，“有太子殿下在，这份礼物想必已经献给皇阿玛了吧。”

之前那几次从历练世界回来后，皇阿玛还会特意让人告诉他，记得某时某刻去乾清宫，记得把历练世界的经历整理整理写出一份奏折…

可自从太子殿下跟着去了历练世界，这份额外的工作，已经转交给太子殿下了。

虽然早就认清现实，在皇阿玛心里，他的儿子被分为宝贝儿子嫡子太子殿下和其余儿子们两大类，胤禛也接受了自己不是皇阿玛最爱的儿子的事实。可每次见到太子殿下受到偏爱，他仍然忍不住心生羡慕，略感失落。

本来他早就过了渴望父爱的年纪，可能人心都是贪婪的话，他奢望自己在皇阿玛心中是个比较重要、比较能干的儿子，应该是很正常的。

柔嘉听出胤禛语气里淡淡的失落，心中好一阵无语，想嘲笑两句，却又莫名生出一种同情，话到了嘴边又转变成了宽慰：“那可真是太好了，我就说你昨天怎麽没有熬夜写奏折，原来是因为太子殿下替你承担了这份辛苦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