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楚今歌一筹莫展、第十三次试图劝说他把自己看重些时,他终于十分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卷,微微转身朝向对方,眉目认真道:“你实在太过挂怀。”
“我做事向来遵从本意,若是将来真能救你这一场,一定也是十分宽慰欣喜。”他站起身来,缓步行到茶桌旁,一边斟茶,一边劝解她:“生死无常,我却能换你一段生机,这是好事。可如果你却因此被摧折心性,反而不美。”
楚今歌总觉得他这话似乎有哪处十分违和,但却只是隐隐捕捉到了一麟半爪,并不成体系。却看着他一双还没长开的小手捏着茶壶,茶汤平稳顺滑的淌进瓷杯,就如他心绪一般不急不躁。
“……不对。这麽说来,生死无常,那也该是我的生死,对吧?你来破了我的无常,又偏要我看淡,这无论如何也不对,是不是?”她只好先接过茶杯,慢吞吞的咽下一口,一边思索一边反驳道:
“何况眼下你也并非十死无生,只要升起求生欲来,上去狠狠给那腌臜烂货两个大嘴巴子,赢面还是极大的啊。”
“唔。”林元风此时的三观还不算无懈可击,显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好也抿了一抿茶盏边沿,道:“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麽,但却十分肯定这是我情愿的。俗世也好,生死也罢,我并不在乎。既然如此……”
“我不情愿。”楚今歌终于捕捉到了那抹灵感。
可惜面前并不是成年体林元风,不好上去邦邦两拳给他锤醒,她只得哄小朋友道:“你去过南玄宗之外的地方没有?”
林元风愣了愣,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转折,思忖片刻后,诚实的摇了摇头。
场面当即进入了楚今歌的可控範畴,她马上掏出自己準备已久的台词,温声道:“我也没有。但穷天极地,四荒八极,这世上每处山陬海噬,我都是很愿意去看看的。”
林元风似乎想了些什麽,接着又浅啜了一口手中的清茶,安静的听她说下去。
“……但是,我没有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