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肃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,尽管不情不愿,却也不敢表露半分,规规矩矩应了一声“是”,悄悄退到门边候着。
陛下年轻力壮,平日里连个头疼脑热都没有,偶尔请脉,也是院使亲自来,再不济也是左右院判,实在轮不到他这个平平无奇的太医。
他偷偷擡起头,朝床的位置瞄了一眼,方才他诊过了,不过是普通风寒,但看陛下紧张兮兮的样子,不由暗暗猜测,那女子到底是谁,竟能让陛下如此牵挂。
太医院离碧霄宫本就不近,来回取药,再加上煎药的功夫,汤药端到俞瑾安面前时,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。
他躬着身子把人抱起来,将枕头垫在她身后,扶她坐好,才从李嬷嬷手里接过汤药,一勺一勺地喂了起来。
期初还好好的,三五勺之后,眼看着一碗汤药要见底了,吴熙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,突然扒开他,趴在床沿,呕了起来,方才喝下去的汤药悉数吐了出来。
不止地上,汤药溅得到处都是,被子,床边,甚至俞瑾安的衣角,整个西厢房瞬间弥漫着浓浓的药味。李嬷嬷大惊失色,赶紧小跑着上前:
“陛下先去换身衣服,这里老奴来收拾。”
“不用了”,俞瑾安看着一地的汤药和手里的空碗:“煎好的药还有没有,再去盛一碗来。”
“老奴再去煎。”李嬷嬷慌忙答道,全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。
又过了大半个时辰,新的药端过来,俞瑾安依旧一勺一勺地喂,然而又是和前一次一样,刚进去便吐了出来。
就这样接连两三次,吴熙宁喝多少便吐多少,几个人忙活了大半夜,竟连一碗药都没吞下去。
张肃急得满头大汗,心跳得越来越快,渐渐开始怀疑自己,不应该啊,脉象并无其他,明明只是风寒,怎麽会这样?